石漫一转头,轻松的笑消失,她还是没看出来。 当时在场的人除了孔知晚他们,还有一个来取作业的胡慧琳,她又是什么态度呢,站她,还也是倒戈? 她压下眼,如今和往常一样熟稔,担心她、不放心等着她消息的胡慧琳,还是昨天和她八卦玩闹的小学委吗? 还是从一开始……她就从没见过真正的“胡慧琳”? 她又想到棒槌似的杵在原地的王梓哲,不论她出于何种目的,她好歹帮过那小子两次,说救也不为过,今日却反咬她一口,到底是会装,还是原本单纯的蠢货被顶替了? 她一路向下走,看着或快或慢经过她的学生们,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和烦恼,她看到男生们碰在一起打闹抢球,听到女生们凑近聊着明星八卦,生动得她都年轻了好几岁,万般活泼的声色包围着她,又从她身边流走,都是人群。 那么,谁是真,谁是假? 如今在她眼前的人们,又有多少和昨天是同一个人呢? 充盈的欢声笑语好似变成了慢镜头,在失控的频率里旋转、分离,扭曲了形体,变成胡乱的团块和卡带的怪声,她逆着人流,脚步缓慢却没有停顿,像从圆满的童话里挤开了一条狰狞的疤。 “你家长就等在校门口。” 石漫停下,从楼梯走下的孔知晚冷淡地颔首,执行班主任分内的义务:“到家让家长给我发一个信息。” 孔知晚冷峻又曼妙的身影出现在视野的一刻,扭曲和怪乱瞬间拨正,不适感退去。石漫听懂她回去再联系的暗示,笑了起来,带着少女独特的甜。 擦身而过时,仗着楼梯间没有监控,石漫给了她一个毫无规矩的wink:“等我微信,老师。” 美术社,王梓哲垂着头推开门,带进的风吹落贴在窗户的画纸,飘飘然落在了地板。 他好像一天憔悴成了刷漆的电线杆,攥紧拳头,白着脸看向那画,干涩地说:“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真正的林河在哪?” “这副丢人的样子,你在愧疚?哈哈。” 画中,余婷婷被浓色堆满的脸动了动,可算看见石漫上车离开,她贴在窗户许久,有点更僵了:“可惜‘有舍才有得’,对吧?” 她臃肿的眼睛忽然看向王梓哲,激地他差点当场摔倒,“余婷婷”咧开嘴一笑:“做得不错,不过还差最后一步。” “你明明说……”王梓哲被她悚然的目光吓地一抖,颤着音改口,“是什么?” “看到那副画了吗?过去,掀开他。” 王梓哲看向正中间,被艳俗大红布盖住的画架,听话地走过去,但捏住红布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他害怕地犹豫不决。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