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要去向祖母报一声喜。”展岳站起身,一身金吾卫官服未换,加上他那八尺多高的个头,即便只是安静站着,也能给展泰和展少瑛带来不小的压迫。 安国公抿唇不答话,既然等不到他的回音,展岳干脆就不等了,他站直身子,干脆地抬脚离去。 他刚一走,却听得一声扑通,原是展少瑛终于支撑不住,一个身斜,直接歪坐在了太师椅上。 见祖父、爹娘的目光都扫向了自己,展少瑛不禁揉了揉发红的双眼,他嘴角麻木地牵起,干笑说:“我没事。” 张氏见到儿子这样,心里真是千百般的复杂,只觉得比展岳直接拿刀来剜她的心还不好受! 打蛇打七寸,他展砚清不愧深谙此道。 张氏的嘴唇发颤,狠狠地激灵了一下。 等张氏和展泰一起回到了院子里时,张氏的所有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她单手捂着脸,精致的妆容有些花了。 张氏的身子紧绷着,她推拒了迎春奉上来的茶,抬眼望向展泰道:“老爷,这、这可怎么办!” 一想到陈功对展岳的态度,张氏就忍不住说:“要是他真尚了主,这府里日后,哪还有瑛哥儿的一席半地!” 虽然展岳是庶出,但是他的孩子一旦拥有了大公主的血脉,展少瑛必然是比不得那孩子的!皇帝又岂会任由一个有皇室根骨的孩子,无功无爵。 这国公府的爵位,真还能落到展少瑛头上去吗? 皇帝赐婚,可这赐得又是什么好婚事?根本就成心地让安国公府的后辈们兄弟阋墙! 张氏心里不仅泡了苦水,还藏了气焰,只是碍于皇室天威,不敢直说罢了。 展泰与她成亲二十年,对于张氏,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展泰眉头紧皱,他面上虽亦有哀愁,可毕竟是为官多年,与章和帝也曾君臣相宜过。他半叹不叹地说:“陛下不是昏庸之人,想必不会做出这等嫡庶不分的事情。” “朝廷早就许了我世子之位。我猜,陛下之所以让他去五军都督府任职,便是有不准备让他袭爵的打算。”展泰道,“瑛哥儿现下在小辈里,也算受重视的,你别自乱了阵脚。” 如果不是今天收到了展岳尚主的旨意,张氏或许会当真觉得展少瑛受重视。可现如今,到底是谁受重视? 张氏忍不住拿展少瑛与展岳作比,她苦笑说:“他已经是正三品都指挥使了,再来一个五军断事官,哪怕是国公爷,也比不得他君恩深重。” 展泰听她这样讲,不由地就有几分不悦。又有几个男人喜欢听妻子夸别的人?虽然张氏没有夸展岳的意思,但是这份说辞,却比正面夸更甚。 展泰面色微冷,那双酷似安国公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鼻息里多了股不耐的堵塞感,他道:“且走着瞧。” 察觉出展泰的情绪不似刚才和善,张氏抿了抿唇,她揪紧手帕,没再多说话了。 这头的展岳,在出了正堂以后,并没有径直地往闻老太君的院子里去。而是先回自己院子,他脱下官服,换了身常服后,方才去找了闻老太君。 他可以不在乎安国公怎么想,可以随意地打击展泰和张氏,甚至可以摒弃国公府上的所有人,但唯独不能不亲口和老太君交代一声。 那是在他母亲去了以后,细心抚养了他二十年的祖母。 展岳的脚步微沉,他整张脸上喜怒不形于色,只是低下了头,看向自己墨金的云靴。 盛妈妈正守在闻老太君屋子门口,仿佛是在等谁,见到展岳到了,她笑一声,轻说:“四爷来了。” “老太君还未歇息。”盛妈妈道。 展岳眉眼微抬,他说:“是在等我吗?” 盛妈妈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了头。 展岳嘴角牵起一点微末的笑意,不知是在苦还是真的开心,他若无其事地颔一下首。 盛妈妈于是抄起帘子,请他进去,盛妈妈自己却留在了门外。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