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皇后所出,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所以,也就是眼前的小女孩儿,刚失了母亲? 思及此,展岳再看大公主的眼神,不由多了些不动声色的打量和认真。 嘉善那年六岁,比展岳失去母亲的年纪要大一些。她一张小脸很白净,瓷白的肌肤,嫩得几乎能和刚剥壳的鸡蛋清比。 她一手牵着郑嬷嬷,郑嬷嬷手里还抱着刚学会走路说话的四殿下。四殿下出于眼疾的原因,开蒙要比一般孩子晚,两岁的年纪了,吐词仍是不清不楚、断断续续地。 此时,他被郑嬷嬷抱着,小手还在空中挥。展岳听见,四殿下似乎模糊地叫了一声什么。 他离得远,尚无法听清。 下一刻,他见到大公主忽然踮起脚尖,拉了拉郑嬷嬷的衣角。 “嬷嬷,您把元康放下来吧。”大公主的声调稚嫩,话语却咬得字正腔圆,隐隐透着股“野火烧不尽”式的顽强。 她的小脸很严肃,粉唇轻启说:“等会儿进去了,若是让父皇见到元康这个样子,只怕父皇心里会更难过。” “我们是来安慰父皇的,不要给他再添了伤心。”大公主伸开两只手臂,那手臂细细短短的,还像未长开的嫩藕。 可是展岳注意到,她手臂伸地很直,坚定又有力。 大公主说:“给我,我来抱元康。” 郑嬷嬷迟疑了一下,就连展岳都稍带怀疑地看着大公主。 嘉善当时还只有展岳的大腿那样高,哪怕她长得比一般孩子好,在展岳眼里,也不过就是比节竹笋要高少许一点罢了。 能抱得动四殿下? 展岳目光存疑。 郑嬷嬷却已经将四殿下小心翼翼地交给了嘉善。 嘉善两臂间的力道放得很稳。赵佑泽似乎也发现,抱他的换了个人。他用两只胖乎乎的小手,顷刻间环绕住了嘉善的脖子。 两个小小的孩子,在没了母亲以后,平日里,也许就是这样惯常相依的。 嘉善似有所觉,轻声地安慰了幼弟一句,将他的小脑袋搁在了自己肩头上。 “劳烦大人们帮我通传一声。”小小的嘉善终于抬起脸,她望了展岳眼,有模有样地得体一笑。 展岳低下头去看她,在大公主那端庄的外表下,却倏地见到了一双红肿未散的双眼。 她瞳孔漆黑,眼珠圆润如小鹿,秀气的鼻头上出的微汗,透露出了她眼下抱着四殿下有多吃力。 “没了母亲,她还是很难过的。”展岳忽然鬼使神差地想,“是不是和我当年一样?” 展岳的脑海里,模模糊糊地忆起了当年的自己。 那个被深藏在心里的大雪飘飘的夜晚,又一次地抢占了他的心头。 然而,还不等他绕出一个确切答案,乾清宫的陈伴伴却亲自出来,将嘉善给牵了进去。 等几人都彻底走远,连个脚步声也听不到时,和展岳一起当值的吕六才似悲似叹地感慨了一句:“唉,这宫里啊,有多少人是看着体面。其内里啊,却是各赶各的心酸。” 听了这话,展岳不答,只是轻抿唇。 “就好比刚才的大公主,”吕六的声音逐渐放低了,“陛下看着元后的面子,可能会爱重她几年。待来日陛下立了新后,新后又诞下嫡子,大公主的日子,没准就要难过起来。所以说,投生在帝王家……可惜了。” 后面的话约莫是讳莫如深的,吕六的音调越来越小,直至连话音儿也完全听不见。 展岳全程不发一言,只是直挺挺地站着,未曾插过话。他的心思,还放了一半,在适才那张红扑扑的脸蛋上。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