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姑姑出来寻他,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王妃叹了一口气,问:“王爷何时归家?” 平姑姑说:“据昨日传来的信,大致得除夕后,可元月初三便又要走了。” 王妃语气不太好,说:“就回来待这么几日,也不知道回来干什么。” 平姑姑没敢接话,只说:“世子想王爷了。” 王妃哼了一声,说:“每日不是上他爹给他安排好的那些武课,就是写夫子布置的文业,他还有空想王爷?” 平姑姑说:“小世子太孤单了。” 王妃说:“是啊,可惜他爹年年待在边疆,我也没法给他生个弟弟妹妹,那些个堂兄弟也没有与他同龄的,想当年我在闺中,姐姐妹妹真是不少,虽然有时候吵嘴打架,可总比天天一个人好。” 王妃思忖了一会儿,问:“府中就没有同龄的孩子?给阿峋做个伴也好。” 平姑姑说:“府中都是积年,许久没进过新人了,五六岁的孩童怕是不好找。” 王妃皱着眉头,广邑王夫妻成亲后一直低调度日,再加上广邑王常年待在边疆,府内只有广邑王妃和小世子两个主子,不需要多少人服侍,府内的侍人除了王妃娘家的陪嫁,就只有广邑王的几个护院侍卫,再没有旁人。 王妃看着儿子小小的身影坐在门口高高的门槛上,外面寒风萧索,薄雪纷飞,这不是第一次见这种场景了,她心里不免一痛,说:“那你明日与我上街看看罢,或是找个人伢子,给阿峋寻个伴。” 平姑姑应是,王妃解下自己的披风,走上前去为他裹好,与儿子一起坐在门槛上。 “想父亲了?“ 宣峋与稚嫩的脸上出现一丝不符合年龄的漠然,说:“阿娘,夫子上的课我听不懂。” 王妃有些讶然,没料到他会说这么一句话,问:“那你可以请求夫子讲解。” 宣峋与摇头,说:“不是,阿娘,我就是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学这些。” 无数超出他年龄能力的课业充斥了他的生活,他还太小,不知道日复一日的重复,目的是什么,于是他又问:“我以后也要去边疆吗?” 王妃沉默了一下,说:“我们去巷口看看吧。” 宣峋与点点头,拉起母亲的手,和她一起踩进雪地里,往巷口走去。 外面的街道果然很热闹,宣峋与第一眼看到一个卖灯的小摊,上面也有卖鲤鱼灯的,可是那灯格外粗糙,毫无神韵,根本没有广邑王府廊下挂着的那个灯好看。 王妃也注意到了,说:“你看那个灯,再看看那个小贩。” 那个小摊之后坐着一个中年男子,身材矮小,穿着棉衣,可还是冷的搓手,脸上是深深的皱纹,但对着每一个前来买灯的客人都努力的笑。 王妃说:“你是广邑王世子,所以你不用去做这些事情来养活自己,你父亲立下的战功能让你一世衣食无忧,但同时,你也需要承担身为广邑王世子的职责,你现在需要完成的这些课业,就是你的职责。” 王妃牵着他站在巷子里,外面是灯火通明的街道,明暗分割,王妃蹲下来,对着宣峋与说:“你还太小,或许还不明白,但阿娘会一点点解释给你听。” 宣峋与点点头,说:“我明白的,那个小贩卖灯笼让自己吃饱穿暖,我需要完成课业让自己吃饱穿暖。” 王妃笑了,点点头,说:“阿峋真的很聪明。” 但宣峋与又问:“我以后要上战场吗?” 王妃知道他其实是想父亲了,才会一直执着这个问题,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可能会,阿峋,虽然这是广邑王府的职责,但是也并不一定,或许到那时,你还有选择的权利。” 宣峋与点点头,不说话了。 王妃又牵着他走回去,把他带回房间,临睡前又问了一句:“阿峋想要一个伙伴吗?” 宣峋与一直沉默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沉寂下来,有些小心的问:“可以吗?” 王妃心里有些酸涩,眼眶发红,说:“当然可以,你好好睡,明天阿娘带你去找一个伙伴。” 宣峋与点点头,抱着王妃的脖子轻轻的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说:“谢谢阿娘。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