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看向营帐外, 说:“怕……有点怕饿死。” 没想到命运巨变, 最后还是这么一个结局。 楚创想到了什么,说:“我听闻南羌当年被围城的时候, 还死守了一个月,先帝最后破城, 发现他们在煮人而食。” 游照仪说:“若一直没有粮食,兵卒会先去强抢百姓的吃食,强征他们的土地,但如今春播刚过,月尔城农田也不多,最多也只能坚持半个月,等到城中粮食全部耗尽……第一批遭殃的就是百姓,然后就是弱兵残将……不会有人活下来的。” 求生是人的本能。 楚创脸色发白,有些想吐,缓了缓苦笑着说:“我还在议亲呢,早知道就这么死了,我就不和我爹娘吵架了,现在想想,与那些人相看也没什么。” 这个一向活泼健谈的女子也渐渐说不出话了,流出一滴眼泪,被自己快速抹去,哽咽着说:“我想我爹娘。” 游照仪感觉空荡荡的五脏六腑正在受到灼烧,不说话,只是空茫的看着帐外,那些士兵东倒西歪的躺着,眼里都是痛苦和绝望。 日子一点点的往前爬。 游照仪怕底下去强征百姓私粮,胡乱杀人,先下令征收了城中的去岁存粮,把收来的粮食全部分给军众,大家都异常节省,饿的不行了再拿出来吃一口。 原本难以下咽的麦饭粟饼,如今竟无异于珍馐美味。 没有人再有力气看什么边防图,去什么瞭望台,东倒西歪的挤在一起,神思恍惚,心里眼里只有那一口难以企及的吃食。 饿。 好饿。 好饿好饿好饿…… …… 就算再节省,最后这些粮食也只撑了近半个月,粮仓见底,军众开始杀马而食。 那几天,营帐之中都是马匹的嘶鸣,它们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和自己并肩作战的主人会对自己刀剑相向,像只饕餮饿兽一样凶狠的宰杀自己。 有些人不愿意宰杀自己的马匹,也会被更强的兵卒强行杀掉,最后只能含泪吃下。 可宣武卫不是骑兵,马匹并不多,只撑了几天,军众的马匹也吃完了,只剩下乌夜,几天之中目睹同类的一一倒下。 游照仪把它牵到自己的帐中,安抚的摸它,她官职、武力还在此,她不愿意动乌夜,暂时还没有人敢上前。 但也只是暂时,要不了多久,现在还能听令的军众就会暴乱,对于这种求生的本能,没有人能镇压他们。 大家都快到极限了。 …… 变故是在一天夜半发生的。 约十几个人趁游照仪睡着进入她的营帐拽拉乌夜,乌夜受惊嘶鸣,也有些恍惚的游照仪才立刻惊醒,翻身下来将乌夜护持在身后。 那十几人并不与她打斗,领头之人是个高大的青年,声泪俱下的说:“校尉!大家已经坚持不住了,一匹马而已,让我们多活几天吧!” 游照仪并不说话,依旧站在乌夜身前。 那青年立刻面露凶光,持械冲上来,游照仪立刻出手与他们打斗。 游照仪从几天前开始就没吃东西,众人杀马而食的时候也没吃一口,此刻手软脚软,竟有些不敌。 正当她被几人制住之时,楚创立刻领人冲了进来,大喝道:“以下犯上!是想军法处置吗?!” 那青年恶狠狠的回道:“命都要没了,还怕什么军法,我们只是想吃匹马,不会伤校尉性命!” 楚创道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