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绿意澄净,花草枝繁叶茂,人迹寥寥,隐约淌过堂厅的悠扬弦乐,夜色寂然。 她搜寻着温见慕的身影,打算之后离场,途经一条暗径时,却冷不防被一阵力道揽下。 砖墙质感粗砺,谢仃还没反应,脊背便被人伸手扶住,沉而稳地将墙面与她隔开,没受到半分蹭碰。 并不意外。她撩起眼帘,借着昏暗光影看少年俯身压近,气息清寒,隐晦的压迫感。 谢仃稍微避了避,下一瞬,却被他扳住脸,不得已重新恢复对视。 还挺凶。 “‘初次见面’。”隋泽宸挑眉,“我们原来是这种关系?” 话几乎是抵在她唇边说的,彼此呼吸纠缠交错,一方从容不迫,一方格外气恼。 几不可察地叹了声,谢仃垂眸,指尖很轻地拂过他手腕,语调也同样轻和:“放开我。” 她说,“听话。” 话音落下的瞬间,少年微一怔住,目光也变得冷然,像是对她恼火,又做不到违逆,糅合成一阵委屈。 到底还是听话将人松开。隋泽宸泄恨似的,低头咬上她尚未收回的指尖,犬齿不客气地抵在莹白指腹,碾了一圈红痕,像不伦不类的戒印。 ……什么小狗行为。谢仃有些好笑,习惯性要揉一把,又想起立场收回手,隋泽宸却适时攥住她手腕,自然地俯身凑近,脸颊在她掌心轻蹭。 “谢仃。”他低声,“我好想你。” 他知道她对自己总有些多余的心软,从前还青涩,现在倒拿捏得熟练。 少年望着她,眼底明澈。谢仃不免多看了两秒,才懒然收回手:“还在外面,注意人。” 他不以为然:“注意我。” 一来二去,谢仃到底没辙,无奈失笑:“行了,少来这套。今晚是你接风宴,主角出来做什么?” “你说不认识我。”隋泽宸垂眸,眉眼分明没太多情绪,却总像落寞,“还以为你真忘了。” 谢仃默了默,没接这话题,侧身唤他:“回去吧,待会也该散了。” 最后那句仿佛一语双关。 隋泽宸没应,但也听话随着她走,又问:“你现在有稳定交往的人?” 说有是谎话,说没有是给机会,因此谢仃未置可否,只看他一眼:“还放不下?” 话问得刁钻,本意就是让他哑然。但隋泽宸沉默片刻,很快给出答案。 “放不下。”他说,“想重新开始。” 谢仃微怔。 少年目光干净又热忱,青涩的认真。她抿唇避开,再次警告:“少来这套。” 这是她今晚第二次讲。 “少来哪套?”隋泽宸哂然,逐字逐句地揭穿,“姐姐,你知道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十七岁到二十岁也不久,怎么就变得这样难应付。谢仃没法接话,索性不语,刚好两人也走到门前,她想也不想便踏入。 撩起眼梢,她却更头疼地停在原地。 不远处几位都是熟人,隋叔叔,林未光,温见慕,以及—— 波澜不掀望向她的,温珩昱。 既是生意场也是人际场,已经对上视线,谢仃也不好再避,朝身侧隋泽宸示意,让他态度正式一点。 然而目光递到,却发现他的注意并不在此。少年眉目英挺深利,不带情绪时,就锐化了五官的攻击性,冷然不驯。 直觉微妙,她循势望去,见视线尽头,温珩昱疏淡临视,漫不经心迎着。 …… 谢仃无视这份微妙,从始至终都平静,念在是公共场合,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循过双方渐近的距离,待近了身,温珩昱稍一打量,语意懈懒:“不介绍一下?” 打量的是隋泽宸,问题却是抛给她。 隋泽宸本身也并非温和的性子,闻言眉梢轻挑,俯首贴近谢仃耳畔,散漫低眸:“他都这么说了。” “姐姐——你和他介绍一下?” 少年声线清醇,带些许慵懒意味,尾音微扬。比起温珩昱的修雅沉敛,更多一分侵略,少一分沉稳。 话音刚落,隋父匪夷所思地给自家儿子使眼色,温见慕表情宕机,林未光仿佛明白了什么,饶有兴致地看戏。 “……”谢仃笑意未改,坦然自若,“高中同学。” 隋泽宸微一顿住,很快就恢复如常,状似无谓地问:“他是你熟人?瞧着眼生。” 还比起来了。谢仃心底沉默,一视同仁地应:“朋友的小叔。” 无论真伪,总归是不错的答案。隋泽宸端量着当事人,带些也只是如此的意味。 温珩昱没兴趣跟小孩置评这些,淡然回视。 “隋叔叔。”谢仃无视周身的暗流涌动,乖巧唤人,“好久不见。” 小姑娘识人知事,隋父对她印象不错,也清楚她和隋泽宸有过遗憾的一段,但并未因此嫌隙,颔首笑着应下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