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里传出的消息,说老校长犯事了,这些兵要把老校长抓走。 抓捕罪名是:校长没安好心,老鼓动娃儿们读书,不种田。 老校长信以为真,吓出一背老汗。 他还没蹿呢,血压先一蹦老高。 砖茶也不喝了,踩着自行车赶去看,一看,松口气。这样大的阵仗,抓他一个老汉实在没必要,触犯天条都没必要。 到中午,老师们正在学校食堂吃饭。 门口忽然出现两张陌生的年轻面孔,是很有精气神的一对男女。 “你们好,打扰了。请问,哪位是杜蘅同志?” 女生开口,很地道的京腔。 亮堂堂的嗓子。 这年头,能这么说话的都是好人民、好群众。 马师傅从窗口把头探出来看热闹,女生面带微笑,对他点头。 杜蘅在往面里倒醋。 她坐在最里边的位置,和华红霞对坐,其他老师们一听这口北京腔,不由自主地一个个往后仰,把杜蘅暴露出来。 眼睛指向她。 “杜蘅同志,中午好,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这回说话的是男生,舌头是卷的。 能听出是个少数民族。 华红霞最先警惕起来,她陪着杜蘅一起过去。两个年轻男女还是客气的,不介意多一个人旁听,甚至有些腼腆,尤其男生。将手一比,借一步真只借一步。 步子都没敢多迈。 “是这样的,我们是……” 男生先自报家门,说明他们是北京某着名大学的学生,收到县文化馆逐级递交上来的信件,老师很重视,好几天睡不着,放下手头另一个很重要的任务,赶到陈家坝。 他越说脸越红。 到后面有点说不下去。 看一眼杜蘅,挠挠脖子。 说的全是:嗯那个,然后,然后。 女生不断拿眼瞄他,悬着的心总算死了,主动把话接过来。 后者表达明显清楚很多。 她先自我介绍,她姓薛,旁边这位男同学姓兰,大学还是那个大学,但是考古学的,也是全国首开考古专业先河的大学。 他们老师姓薛,名鼐。薛老教授,也许你听说过对不对? 女生特意把恩师名字拆分,表示尊敬。 这次老师到陈家坝,身负文物局局长的使命。我们已经在造纸厂附近搭建起帐篷,老师想请你过去,见面谈谈。 女生总是面带微笑:“我们一会儿坐军马场的马车过去,马车等在校门口了。陈指导员让人把他的黑马拉过来带路,说你见到他的马能安心些。” 华红霞探头往校门看。 两扇生锈斑的大铁门外的确停着陈顺的马,看见黑马在拉套的棕马前头站着,总算放心。 杜蘅在偷偷抽气,背着所有人。 她知道她等到了。 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一根针,心口闷闷的,刺刺的。父亲杜仲明在北京教学时,一直缘悭一面的薛教授,竟然是这次的领头人。 她没有立刻答应。 “学校下午还有课,我需要先安排一下学生们的课程。” 薛、兰两位同学都表示理解。 愿意等她。 等到杜蘅交代好一切,三人一起坐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