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对他的眼泪好奇,会看穿他的伪装,会在适当的时候沉默地陪伴,她的每一个棱角,都正好弥补了他撕裂的灵魂。 手上的力气不自觉松弛下来,两个被撕裂的他在打架,一半是血肉之躯,一半是铁石心肠,一直以来,这两个自己都和平相处,却在此刻为了这个女孩要斗到你死我活,但那都是他自己,无论谁占上风,痛的都是他。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忽然,咔嗒一声,机关咬合声在黑暗中响动,一枚箭弩从她袖中发出,射入他的肩胛,他吃痛地一缩,手臂撤了回来,南衣竟就势挣脱开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凛冽的空气涌入胸腔,她又活了过来,她不敢松懈,紧接着便从袖中抽出了匕首,想都没想,就朝谢却山刺去。这是她求生的本能,不反杀,就要死。 她的动作是莽撞而无章法的,谢却山却像是钝住了。这一刻诡异得很,他明明可以躲开,他却没有躲,任由她的匕首没入他的胸口。 那是他送她的刃与箭,是他教她的一身本事。 桌上花灯被两人激烈的动作打翻在地,火舌舔上了布罩,一下子便烧了起来。 火光将船篷照得亮如白昼。 她愣了。 她没想到自己可以成功。她看着满手的血,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可是谢却山,她居然要杀那个只手遮天的谢却山?她怎么可能成功? 不对,是他没有躲……他们之间,必有一个人疯了。 他要做什么? 她松了手,胡乱流着泪,想要往后退,却被他一把揽过后颈,阻止了她的动作。他们就在咫尺的纠缠间,她只要再把那匕首往里推一寸,他必死无疑。可她不敢,她浑身的力气和胆量都用完了。 伤口汩汩流着血,他明明落了下风,甚至将空门大露给她,丝毫没有惧意。 他喘息着,含着血腥的热气喷到她面上:“南衣,好得很。” 还没反应过来,南衣只觉后颈猛地一阵刺痛,紧接着眼前一黑,不省人事,软软地向后瘫去。 他将指尖那根刺晕她的银针随手一扔,最后一分力气也用尽了,他瘫坐着,捂着胸口的伤,面上才显出实实在在的痛意。 船篷也燃烧起来,像是江上裹着的一团火。火光中,谢却山望着这片狼藉和昏迷的南衣,他们好像要在这明月孤悬的江上共同走向毁灭。 第61章 何所生 沥都府已经戒严。 前一天还歌舞升平的城,好似一阵邪风刮过,转瞬便空空荡荡,只剩来不及拆去的花灯在萧瑟的风里晃荡。 无人敢在街上乱走,生怕撞上搜捕的岐人,就会扣上逆党的帽子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