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了。” “真的不守了?”谢却山反问了一句,却让宋牧川再也没法理直气壮地说第二遍。 他的眼泪落了下来。 这根本就是一个无法选择的选择。 谢却山硬要把笔塞到他手里:“不是你写的我不放心。” 宋牧川攥着拳头,就是执拗地不肯接笔。 “你不写,我就将你打晕自己写,”谢却山朝宋牧川笑笑,仿佛是在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不过,你别以为这样你就能逃避对我的愧疚。” 他越是轻松,就越让他心如刀绞。 谢却山太知道怎么让他活下去了。在他余生每一次想要破罐子破摔的时候,他都要顾及,这是谢朝恩换来的。所以他必须亲自写下所有给谢却山定罪的文书,他这个执笔之人才是真正的罪人,他要永远背负罪恶活着,去守住挚友用牺牲带来的胜利。 宋牧川握着笔嚎啕大哭,滂沱的泪水废了好几张纸。他索性没有再去顾及字面的整洁,虽然这是他读书半生最为讲究的事情。 这是他最后一点执拗,他要让上达天听的奏折布满不合时宜的晕开的墨迹,这些墨迹将永远留在他冰冷的文字里,昭示着背后藏有巨大的隐情与谎言。 谢却山背对着他坐在营帐门口发呆,等着那本奏折封口。 宋牧川落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回首望他,笑得淡然:“予恕啊,你要往前走。” 在此之前,他从来都不肯喊他的字。即便确认身份,并肩作战之后,他们都没有直面过惊春之变带来的伤痛,那六年故意被他们忽略了。但直到这一刻,才是真正地过去了。 一切都会很快,甚至不用等官家批复,他就会被处死。他早一日得到惩罚,城中军民的愤怒和不安便能早一日平息,上下团结一心,方能抵御外敌。 他轻描淡写地说:施以极刑方可让百姓解气,反正我都要死,让我死得其所。 他还说:不要让他们来给我收尸。 他不想让家人们看到他尸骨无存的模样。 车裂于市,在今朝判例中都已极少出现。 那是如何罪大恶极之人,才会这样死去。 行刑那日,谢却山坐在囚车里被押往刑场。长街上挤满了围观的百姓,谩骂声不绝于耳。 他静静地听着,照单全收。 他只是接受了,他依然无愧于天地。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浩荡身前事,尽付浊流中。 示众、验身,犯由牌落地。 百姓们欢呼叫好,他们用自以为正义的言语杀死了黑暗之中他们的领路人。可谁又能说他们过河拆桥呢?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