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皇帝不喜太子,人所共知,可是这样公开的训斥却是少有的事。 莫不是……有人进谗……陛下又生换储的心思了? 因此,当太子和太子妃抵达的时候,所有人心思复杂。 而当大家发现张安世也灰溜溜地跟在后头,不少人禁不住咬牙切齿。 罪魁祸首,不就是这个不争气的家伙吗? 太子若有闪失,大家的前程也都完了。 朱高炽心思也是复杂无比,他肥胖,腿脚又不利索,勉强支撑着拜下行礼:“儿臣接旨。” 前来传旨的宦官取了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一听到这里,属官们虽一个个拜倒于地,鸦雀无声,只是许多人的心里却是狐疑起来。 是“敕命”,这怎么回事?敕命是褒奖和加官晋爵才用的格式,难道不该是诫命吗? 朱高炽也一时懵了,只觉得云里雾里。 宦官道:“人非尧舜,谁能尽善?太子登储君位以来,克职尽忠,可谓矜矜业业……” 朱高炽虽然稳重,可此时却忍不住抬起了头,眼中满是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 “孙子曰:善用兵者,无赫赫之功。今太子管教子弟,别出心裁,颇具匠心。今特旨敕告,是宜褒编,以彰潜德,钦哉!” 宦官念完了。 殿中却依旧还是鸦雀无声。 朱高炽此时是整个人都痴了。 他的父皇是马上得来天下的人,性情刚直,可是…… 今日他也算是开了眼界,上午还下旨狠狠的申饬他一通,说他管教不了子弟,到了正午,却又褒奖他,说他是孙子一般无赫赫之功,却善用兵的人……这到底演的哪一出? 这时身后有人清咳,原来是属官们提醒太子接旨了。 朱高炽这才反应过来,于是忙是拜谢,接了旨。 他细细咀嚼,一时还是无法体会父皇的深意。 张安世这时却喜滋滋地道:“姐夫,这是陛下夸你呢,说你教我教的好。” 朱高炽脸都吓白了,连忙四顾左右,道:“父皇心思难测,你不要妄言。” 虽然制止了张安世,不过他大抵算是明白了,于是忙拉着张安世到后苑,询问张安世近来做了什么事。 张安世道:“我这几日,当真是在用心读书,上午的时候,学堂里还去了许多人,将那些平日顽劣的同窗打了个半死,唯独没有打我,宫里的人听了我叫张安世,还特意叫我走远一些,别溅的一身血。” “陛下真了不起啊,他老人家明察秋毫,一眼便知我是个老实可靠的人。” 朱高炽:“……” 张氏也取了圣旨,端详了许久,喜道:“殿下,没错的,这就是夸赞咱们安世的圣旨,别看是夸殿下,其实就是拐弯抹角的说咱们安世有出息。” 朱高炽似乎依旧难以置信,道:“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张氏这时不乐意了:“我早说过,咱们安世是踏实本分的人,都是别人教唆,才偶尔出了一些岔子,可本心却是端方纯良的人。安世,你饿不饿,今日在此用膳……” 张安世摇摇头道:“不成,我还有事。” “什么事。”这方才还兴师问罪的姐姐,转过头却又露出了溺爱的样子。 张安世道:“我兄弟屁股都打烂了,我得去给他寻医问药。” 张安世说着,便连忙告辞。 看着张安世一阵风般的跑了。 朱高炽拿过圣旨,又看了看,突然大笑:“一颗心总算落了地,咱们安世,倒也并非是一无是处。” 朱高炽的喜悦是可想而知的,毕竟方才还如履薄冰,如今却又得了圣旨的嘉许,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 至于张安世,似乎近来真的是有所长进了,更值得欣慰。 …… 张安世是个有良心的人。 起初对张軏和朱勇,说实话……还是有一些利用的成分。 这其实也可以理解,这样的中二少年,你不去骗他,还是个人吗? 这两个家伙若放在后世,绝对是操着某省口音的电话诈骗份子们的目标用户啊。 可慢慢的相处,所谓的结拜兄弟,如今连他自己都信了。 现在张軏挨了打,也不知伤势怎么样,张世安不免心里记挂,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去探望的。 上午的时候,张軏被打的皮开肉绽,需得带着一些伤药才好。 药是现成的,张安世来到这个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