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刘让哽咽,匍匐在地道:“若陛下认为臣所言不对,大可以斧钺加身,治臣大不敬之罪,臣也自当引颈受戮。只是还请陛下以苍生百姓为念,以大明江山为重,似沈家这样的事,再不能,也再不可发生了。” 朱棣:“……” 听完这一大段话,朱棣其实已经气的咬牙切齿了,可这时候,他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这事儿,他确实不占理。 他还是有些糊涂了,就该息事宁人,不该叫这家伙来对质的。 结果反而是朱棣骑虎难下了。 刘让则又道:“若陛下认为臣所言不错,那么就该下旨,捉拿京城三凶,还有那张安世,该明正典刑,还沈家一个公道。至于成国公府、荣国公府、淇国公府管教无方,也该予以训诫,陛下,臣还有一言,斗胆进上……” 顿了顿,刘让深吸一口气,便道:“历来大治天下,圣君仁主大多任用贤人……” 朱棣却是冷冷地看他,打断道:“谁是贤人?” 刘让道:“自是读圣贤书之人。” 朱棣道:“朕用什么人,也用你管?” “倘若陛下依旧亲近勋臣,宠溺京城三凶那样的人……任他们随意欺凌沈家那样的良善百姓,臣身为大臣,职责所在,岂可不言?” 朱棣咬着牙根,一时无言。 他又想起,这事儿自己不占理,现在被人拿来大做文章。 刘让的一番话,其实颇得文渊阁大学士们的认同的,尤其是解缙,此时解缙不由得对刘让刮目相看。 经此一日的奏对,只怕不久之后,这刘让就要声名大噪了。 却就在此时,亦失哈匆匆入殿,低声道:“陛下,太子殿下觐见。” 朱棣听罢,便道:“宣进来。” 近来他对太子的印象改观不少,不过今日他心情烦躁,颇为后悔自己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所以脸色依旧不好看。 须臾功夫,朱高炽便拖着肥胖的身子入殿,朝朱棣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朱棣朝他颔首:“太子今日不是该在户部观政吗?” “儿臣有一事禀奏,因为事情紧急,是以……” 朱棣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朱高炽顿了顿,看了一眼解缙三人,又看见了刘让。 对于刘让,他是比较熟悉的,事实上,朱高炽早就听说刘让官声很好,是个仗义敢言之人。 不过现在,朱高炽没心思理会这个,却是斟酌了片刻道:“儿臣会同张安世、京城三……不,是朱勇、张軏、丘松人等,查到一处库房。” 朱棣听到又是那几个家伙,脸色有些尴尬。 那几个家伙,刚刚才被人抓到了把柄呢,好嘛,这又是折腾出了什么事? 只见朱棣道:“库房,什么库房?” 朱高炽直接就道:“库房之中,满是金银,不下数十万两,甚至更多……现在张安世几个,正在尽心点验。” 朱棣先是一愣,随即就来了精神,眼里放出了精光。 “谁家的?” “沈静。” “沈静是谁?”朱棣有些迷糊。 “正是那沈家庄的主人。” 此言一出,殿中鸦雀无声。 刘让脸色一变,不过他很有涵养,却依旧默不作声。 朱棣则是整个人霍然而起,道:“沈家庄?那沈家庄……哪里来的这么多金银?”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