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立马板起脸来,低声道:“你就晓得看热闹,你该多学一学阿舅,做人要处变不惊。” 朱瞻基兴致勃勃的样子道:“可是他们都去了,我们也去瞧瞧,看看这天下第一大贤是何等样的人。” 张安世带着几分心虚道:“什么天下第一大贤,你咋这样说?” 朱瞻基摇头晃脑地道:“这是当然的,皇爷爷已经很厉害了,那么皇爷爷的恩师自然也很厉害,我听皇爷爷说,太祖高皇帝蔑视读书人,许多人都瞧不起,可能让太祖高皇帝都瞧得起,请去教皇爷们读书的人,一定是太祖高皇帝都钦佩之人,几十年前,这位李先生便已如此厉害了,到了现在,一定更厉害吧。” 朱瞻基顿了顿,继续道:“可连李先生都钦佩得五体投地的人,那么就一定是自太祖高皇帝以来,天底下最厉害的大贤了!阿舅,你说那大贤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已经很老了,他平日吃饭的吗?还是餐风饮露?我想他一定是像李先生这样的高士,你想想看……他这样有本事,却不显山露水,可见一定是隐居不出。呀,这样的人实在教人钦佩。” 张安世听他越说越激动,啰嗦一大堆,一时也是无言以对。 缓了一下,他才道:“你有没有想过,可能那个人也没这么厉害。” 朱瞻基叉手,瞪张安世一眼,就道:“阿舅平日里只晓得吹嘘自己,贬低别人。” 张安世忍不住冷哼道:“我何时吹嘘过自己,什么时候?天哪,是谁教你说的这些话?你变了,你已经没有良心了,可怜怀胎十月……啊,不,可怜我阿姐怀胎十月,何等的辛苦,又含辛茹苦地养育了你,谁晓得你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实在太伤心了。” 朱瞻基便耷拉着脑袋,毕竟还是个娃娃,被张安世如此一说,便不免脸上浮出几分沮丧。 可看众人已经陆续往外走,朱瞻基只好又拉扯着张安世:“阿舅,我们走吧,走吧。” 这时,大家没理会张安世和朱瞻基,大家的心思,都放在了那位大贤人身上。 张安世拗不过朱瞻基,无可奈何下,也只好带着他,尾随着大家,出了殿。 边走,张安世边忍不住道:“你瞧瞧你爹,就是我姐夫,他一听大贤人,蹦跶得比谁都快,连你这亲儿子都不管了,你瞧瞧,世上谁最疼你的。” 朱瞻基道:“父亲礼贤下士,我以后也做他这样的人,阿舅不将贤才放在眼里,是嫉贤妒能。” 张安世想踹他一脚,不过终究没有踹下去,无能狂怒中…… 见张安世不再理他,朱瞻基倒是道:“阿舅,我错了。” “阿舅,以后我要好好的关照你,要赐你很多很多好东西。” 张安世来了精神:“赐我什么?” 朱瞻基努力的想了想,便道:“赐你一百个木马,一百个陶哨,还有一百个泥人。” 张安世感觉自己一头黑线,道:“现在开始,不许和我说话。” 朱瞻基:“……” …… 朱棣骑马,自大明门出。 太子和皇孙也出行,不过太子出了大明门之后,只能乘辇,朱瞻基自也是得被抱入辇中。 倒是汉王朱高煦,神采奕奕,却也骑着马,跟在朱棣的后头。 自然,李希颜被赐了软轿。 其余人只好步行。 最惨的还是胡俨,胡俨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满脑子还想着事,转而又想到自己似乎犯了小人,似乎处处都被人针对,竟没有一件顺心的事,难免心里凄凉。 张安世落在后头,默默地一路跟着大队人马行至杨士奇的住处。 杨士奇所住的地方,是一个租住的小合院,甚至位置有些偏僻,附近多是三教九流之人。 突然一下子来了皇帝和文武百官,较为仓促,倒是御驾到来之前,有禁卫在前清道。 朱棣率人进去,杨士奇家里,也只有一个老仆,这老仆早就吓得战战兢兢,慌忙地跪下行礼。 朱棣道:“杨士奇可在?” “在,在。” “人在何处?” “在那屋……” 朱棣顺着老仆手指的方向,带太子和朱高煦一起往那屋去。 解缙则搀扶着李希颜尾行。 边走,解缙边低声和李希颜说话:“先生,下官解缙,忝为文渊阁大学士,早闻先生大名……” 解缙毕竟是才子,而且自诩是年轻一代的大儒领袖,如今见到了老前辈,当然要表现出对这位老前辈的敬意。 谁晓得李希颜道:“解缙,没听说过……” 然后,没理解缙了。 解缙有些尴尬,却也无话可说。 几人入内。 便见这小小的厢房里,竟是一片狼藉,以至于到了无处下脚的地步。 这屋里都是散落的书,还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