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装聋作哑也是需要技术含量的,你要假装自己耳朵背了,表情还要显得自然,于是有人眼睛看向别处,好像在欣赏这校场的布置。 有的抬头看天,似乎对今日的天气比较满意。 也有人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好像自己今日踩了狗屎一般。 朱棣吹起胡子,又瞪张安世一眼:“好了,一边儿去。” 张安世悻悻然道:“臣有万死之罪,实在万死。” 说完这句话,立即如蒙大赦地溜走了,一下子就躲进了人群里,好像这事已和他无关一般。 人家都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 朱棣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才道:“嗯……嗯……好啦,都不必多礼啦,望尔等好生学艺,将来做我大明栋梁。” 他的话很勉强。 不过总算没有怪罪的意思。 于是,学员们都很振奋,一个个喜笑颜开的样子,纷纷道:“遵旨。” 朱棣假装饶有兴趣的样子,而后又在张安世的带领之下,看了校舍,还有各处的学堂,听张安世说起这官校学堂所授的课业,以及雇请的良师。 朱棣始终面带微笑,就像是方才的尴尬不存在似的,甚至不吝表扬:“好好好,张卿家辛苦啦。” 张安世便立即回道:“陛下,臣不辛苦,陛下日理万机,这才是呕心沥血……” 朱棣摆摆手,却没说话。 等到了正午。 张安世请朱棣去明伦堂休憩,又亲自送上了糕点,陪驾的大臣只能在偏厅里暂时歇歇脚。 此时,这明伦堂里只有朱棣、亦失哈,所以一见张安世来,朱棣便怒道:“你好大胆。” 张安世道:“臣万死。” 这话听的太熟悉了,朱棣依旧面带怒色:“人都说赶鸭子上架,你这不是将朕当鸭子吗?” 张安世连忙道:“可不敢,可不敢。其实……其实臣也有万不得已的苦衷。” 到了这个时候,绝不能耍赖了。 张安世变得真诚起来。 朱棣倒是很有耐心地道:“嗯,你说说看。” 张安世道:“这些人将来毕业之后,都要成为亲军,而且要成为锦衣卫,锦衣卫是干什么的?是监视百官,充当天子耳目,巡查缉捕,除此之外,还入直宫中,直驾禁卫。这是何等的大权,说是权势熏天也不为过。” 张安世顿了顿,又道:“当初这纪纲,就是利用这个,才敢如此嚣张跋扈,目无王法。他借此培育了多少私人,又借此犯下了多少滔天大罪?” “人都说天地君亲师,这师者,就好像人的父亲一样,为子者要孝顺父母,为人门生者,要孝敬自己的师长。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顿了顿,他接着道:“这学堂办了起来,按理来说,臣可以来做这个学堂的校长,可臣在想,这可不成,臣难道做这一代代锦衣卫栋梁们的恩师吗?纪纲的先例就在眼前,可不能这样干!” “所以臣只领了一个总教习的职位,负责这学堂里的日常事务,制定学习的课程,督促各科教习。这校长一职,臣不来干,那么天下谁来干呢?” 朱棣听到这里,脸色稍稍缓和。 张安世又道:“臣思来想去,却是非陛下不可,陛下不来干,这学堂就办不成了。”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