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显然察觉出了一点什么,冷冷地道:“诸卿最擅言事,今日有事,何以不言?” 见百官依旧没有应答,朱棣拂袖道:“罢了,锦衣卫来查办吧。尔等退下。” 只是此时,张安世被留了下来。 朱棣则已摆驾至文楼,他看了张安世一眼,道:“那些商船,究竟从何而来?” 张安世道:“或许是有人走私。” “走私?”朱棣颔首:“或有可能,邓健所言,规模不小,若是规模不小,怎么可以做到此前没有任何的风声呢?” 张安世道:“会不会是海禁松弛的缘故?” 朱棣摇头:“你啊,真是糊涂,自太祖高皇帝禁海以来,海禁一向严厉。” 说罢,朱棣凝视张安世,慢悠悠地道:“看来你这个小子,也有天真的地方。” 张安世道:“请陛下明示。” 朱棣道:“朕颁布了这么多的旨意,还有太祖高皇帝,颁布了这么多旨意,朕来问你,都严格实行了吗?” 张安世道:“这……” 朱棣道:“朕实话说吧,有的实行了,有的却形同一纸空文,譬如太祖高皇帝,下旨严厉申饬生员言事。来,朕问你,我大明,可有不言事的生员?” 张安世有些绷不住了,说实话,所谓不言事,就是不让他们妄言国家大事,教他们安心读书。 不过根据张安世的判断,不言事的生员,他还真没有看见过。 朱棣此时又道:“照理来说,妄言国事,是要革去功名的,可朕问你,各省的学政,各县的教谕,可曾处罚过一个生员?” 张安世摇头:“没……没听说过。” 朱棣颔首:“这便是了。可反过来,这海禁之策,太祖高皇帝颁布下了旨意,下头的执行,却十分的严格,但有百姓下海亦或者私自造船者,无不是立即海捕,迅速拿问,每年这样的案子,摆在朕案头的,没有一百,那也有八十件,照理来说,下头州县执行的如此的严格,朕还以为……这海禁之策,如此贯彻执行下去,必不会有寸板下海。” 听到这里,张安世已经恍然大悟:“噢,臣明白啦,执行的如此严格,是因为……各州县……都十分重视海禁,对犯禁的百姓,无一不是严惩不贷。既然百姓们下不得海,那商船如何而来……陛下……会不会是……” 朱棣道:“你是不是想说,之所以下头的人,执行海禁严格,是因为……见不得别人下海,可自个儿……却在海上牟取暴利?” 张安世道:“这是陛下说的,不是臣说的。” 朱棣又气又恼:“你这狡猾的家伙。” 张安世道:“可终究这也只是判断而已,未必能当真。” 朱棣点头:“是啊,若真如此,那就太可怕了。为何这些事,这么多年来,无人报知?又或者是如邓健所言的话,这么大规模的船队,需要无数的人力物力,还需有避风的港湾,更得雇佣大量的人手,这可是再许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干的事,不是小偷小摸,也不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买卖……朕还不信,不会有人报朕。” 张安世下意识地点头:“是啊,邓健所言的规模,是不可能没动静的。” “除非……”朱棣道:“这州县上上下下,还有许多人,都被收买了。” 张安世笑了笑道:“不至于,不至于,这么多人呢,收买得完吗?陛下不可太悲观,臣回头问问邓健,是不是有虚夸之处。” “嗯。”朱棣道:“南镇抚司,来查办。” 张安世道:“遵旨。”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