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朱棣禁不住冷笑,接着道:“可笑之处就在于,若是当真情有可原,有司早就应该报知太祖高皇帝,太祖高皇帝再根据情况,制定一个合理的方法。可结果呢?结果却是整整十八年,十八年间,各地州县,与户部之间打着不合理的名义,拿着盖了一张空印的公文,就敢到京城里来,随意填写多少粮食进了国库!” “朕在想……在洪武十八年的时候,太祖高皇帝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一定也和现在的朕一般,怒不可遏吧。” 亦失哈道:“是。” 朱棣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冷着脸道:“所以无论如何……他们敢干这样的事,那么就别怪朕效法太祖高皇帝!朕现在思来,朕这几年,是仁慈太过了。入他娘的,他们似乎忘了,朕是靠什么起家的,太祖高皇帝乃江淮布衣,而朕蒙太祖高皇帝恩惠,当初贵为藩王,可这天下,却也是朕一刀一枪拼来的。” 朱棣越说,面色越发的冷,眼眸里透着寒光,道:“既然有人想试一试朕的刀锋利不锋利,那就尽管来试。” 亦失哈已是吓得大气不敢出,此时,他从朱棣的身上,看到了杀气。 只见朱棣又道:“将这些人杀绝了,他们就晓得厉害了,是吗?” 亦失哈虽是心里惊惧,却还是沉吟道:“陛下,这却未必。” 朱棣瞥了亦失哈一眼,没想到亦失哈在这个时候,居然唱了反调。 亦失哈道:“太祖高皇帝何等的明察秋毫,又何等的果断,从太祖高皇帝开国,到洪武十八年来,难道……杀的官吏还少了嘛?可是空印案,不是照样被瞒了十八年,十八年啊……这可是足足一代人。” 朱棣觉得胸闷得很,有一种英雄气短之感,可亦失哈的话,其实不无道理,治吏苛刻者,古往今来,莫过于大明太祖高皇帝,可即便是再洪武年间,一桩桩耸人听闻的大案,依旧还是被揭出来。 反而到了其他的朝代,似洪武年间的大案,发生的却不多,难道因为百官只和洪武皇帝过不去吗? 只怕原因是,历朝历代,有数不清的类似于空印案或者各色的大案,只是……其他天子没有像洪武皇帝那样揭开的勇气罢了。 朱棣咬咬牙道:“朕克继太祖高皇帝大统,当效皇考,荡平天下,厘清吏治,挡朕者死!” 说罢,突然连珠炮似的到:“张安世宅邸的规格,还要扩大,用郡王府的规格,准其再加一道高墙,也准其挖护城河,除此之外,设岗哨三十二……” 朱棣在此,沉吟片刻,又道:“置安南卫千户所,定员三百人,充当他的护卫。” 侯爵是没有在编卫队的。 只有藩王和郡王才有这样的资格。 亦失哈不免提醒道:“只怕百官得知……” 朱棣的脸上带着不容置疑,道:“这是朕的主意,谁若反对。教他来见朕,朕会亲自说服他。” 亦失哈再不敢多说什么,便道:“是。” 朱棣叹道:“邓健那个家伙,敢揭开这盖子出来,一定是张安世给他撑的腰。张安世敢除这样的大案,是抱着与那些乱臣贼子们你死我活去的。那些乱臣贼子,牵涉到了身家性命,又岂会束手就擒?当初……还有人行刺朕呢。若是张安世有什么意外,还有谁敢……为王先驱?” “这件事,加紧办好,安南卫千户所,所有千户、三个百户,还有总旗、小旗、校尉人等,统统都让张安世自己商定,有了人选,报到朕这儿来即可。” 亦失哈道:“遵旨。” 另一头,张安世马不停蹄地回到了栖霞,而后便心急火燎地让人立即寻了陈礼和朱金来。 见了朱金,却是将他拉到一边,交代了一番。 朱金惊喜道:“侯爷……咱们……” 张安世拍一拍他的肩:“好啦,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快去干吧,好好用命。” 朱金一双眼睛闪动着光芒,兴奋地道:“小的这就去张罗。” 等朱金离开,张安世却又吩咐陈礼道:“你要亲自去一趟宁波府。” 陈礼也不多问,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