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冷面道:“成者王侯,败者贼!事到如今,无话可说,只是老夫总算不曾有辱门楣,今尽忠而死,天数也。” 朱棣目中露出了凶光,带着怒气,厉声道:“大明对你们可谓不薄,不曾想竟这般狼心狗肺!” 老人道:“若是不薄,太祖何以以酷刑而鞭挞天下。若是不薄,而已推行新政,要教天下生民,至这般生不如死的地步?” 他微微抬头,无惧地看着朱棣,声音更厉:“这天下,本也不是你们朱家的天下。你的父亲,也不过是淮右布衣,不过是拥兵自重,挟天下而自顾称孤道寡之徒而已!” 第392章 尽诛 朱棣沉默。 面对这老人的怒吼,朱棣竟是无声。 老人见状,冷笑。 他以为他胜利了。 皇帝哑口无言。 朱棣却对他置之不理,而是询问随来的陈道文:“他的身上,搜查到了什么?” “账册……”陈道文道:“除此之外,他随行的几个人,卑下这边也准备讯问,不出意料的话,能撬出许多东西。” 此言一出,对于徐奇和刘荣而言,却甚是寒心。 他们的父母妻儿,可是都在这老人的手里,现在老人落网,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彻底地完了。 徐奇突然之间,放出悲声,哽咽着泪水涟涟。 刘荣只觉得浑身都已麻痹一般,身子竟无法动弹。 朱棣道:“有了账册,就好办!” 朱棣说着,指着这老人,接着道:“此老狗口里说的漂亮,却挟持着大家的把柄,不过是行要挟之事而已。既如此,朕就遂了你的心愿吧……这天下,再无你吴家了,还有……”(抱歉,上一章把老人家族的吴氏写成王氏了,现已更正。) 朱棣点了点徐奇和刘荣道:“也不会再有你们,所有欠了朕的人,如今都要偿还,不,要加倍奉还!” 老人面露痛苦之色。 毕竟,对朱棣的指责所带来的精神愉悦,并不能改变接下来最残酷的现实。 他一脸疲惫,露出绝望之色,继而又道:“至少……我不曾辱没自己的祖先。” 朱棣看着他,勾起一抹笑意,笑里带着轻蔑,道:“你倒是提醒了朕……朕竟忘了,还要开棺戮尸。” “你……”老人像是给气得一时吐不出话来。 朱棣却是又一下子收起了那抹笑,他眯着眼,只是他的眼眸里,突然掠过了一丝血腥气。 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残忍,他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但骂就是,你不是牙尖嘴利,你不是振振有词吗?呵……皇考以布衣提三尺剑取天下,驱逐鞑虏之时,尔等这样的人在何处?天下不靖,生灵涂炭的时候,尔等又在何处?一群自恃清高,只晓夸夸其谈之徒,也敢在此诽誉皇考?布衣尚且能做的事,尔等仆从如云,良田千顷,却为何不见尔等勠力而起?” “噢……”朱棣眼皮子一抬,语气变得低沉起来:“朕险些忘了,那个时候,你的那些祖先,或是关在家里做学问,又或者正拜着那蒙古人为主,乞了一个官职,对他们摇尾乞怜,为他们尽忠效命呢。” “就你们这般的野狗,也配奢谈皇考?”朱棣目光冷沉地看着他,接着道:“你之所以敢在朕面前口出狂言,甚至敢妄议皇考,无非是自以为……这天下离不得你们罢了。不过……朕告诉你一件事。” 说到这里,朱棣拂袖,返身端坐,沉声道:“这天下,已不需你这样的人了,什么名儒,什么圣人门下,皇考取天下时,不曾仰赖尔等征战四方,这坐天下,也未必需尔等这般的人。” 朱棣的语气,并没有夹杂太多的愤怒,可这些冰冷的话,在老人和刘荣、徐奇等人听来,却好像有一种说不清楚的魔力。 他们竟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而这种恐惧,甚至远超于他们方才对于自己身家性命的担忧。 朱棣侃侃而谈地道:“当初的时候,朕诛方孝孺。坊间都在传闻朕诛了方孝孺十族,牵连着巨万……” 朱棣说到这里,自己竟又笑了起来:“朕还没死呢,那方孝孺的族人,也还尚在呢,可是就有人……这般造谣生非。你们这般的人,一个个心如明镜一般,却又一个个说得有鼻子有眼,就好像自己亲见一般。” 张安世在旁听了,心里震惊。 什么?方家人真的没灭门? 那我张安世平日里都拿这个恫吓别人,说陛下要族灭你的事,岂不也是瞎说? 可见造谣生事者,果然可恨! 这真是缺大德了,居然这样抹黑陛下,回头就抓几个造谣生事的家伙祭天。 朱棣神色冰冷地依偎在椅上,目光闪烁,口里则继续道:“朕一直都想不明白,朕虽不算宽仁,却也并未兴起什么大狱,所诛灭之人,无一不是查有实据,可尔等却处处讥诮讽刺,日夜滋事不休。” “可那蒙元屠戮天下,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