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缙走马看花似的,宛如进入了大观园的刘姥姥,看着这琳琅满目的商货,一路饱览过去。 见时候差不多了,才走出来,此时他眺望,芜湖郡王府,也就不远了。 解缙道:“走吧,去干正事。” 世仆便道:“老爷是去拜谒那郡王?” 解缙直言道:“不然我大老远的来,是为了什么?难道真有这样的闲情雅致吗?” 世仆却道:“老爷该早一些说,小的连老爷的拜帖都没准备。” 解缙则是淡定地道:“不必,这都是外在的虚礼客套。” 说罢,来到了府前,请人进去通报,不多时,便有人请他进去。 张安世是在王府的书斋里见他,此时张安世手里还提着笔,似乎在写着什么。 解缙跨进这间书斋,便笑吟吟地道:“殿下好雅兴,下官见过殿下。” 张安世笑了笑,道:“倒不是雅兴,也不是在练习书法,而是修书,给河南布政使司,交代一些让他们迎接客商的准备。” 解缙显得惊异,道:“客商?” 张安世道:“河南布政使司,现在是百废待举,铁路很快就要修建起来了,水道也进行了开拓,土地现在也已分的差不多了,现在最缺的,恰恰是银子,太平府这里,招揽了一批客商,往河南布政使司走一趟,让这些客商们走一走瞧一瞧,说不准,人家便肯在河南办一些事了。” 解缙道:“爪哇那边,若是也能奉行此策,或许会大不一样。” 张安世摇摇头道:“还是太远了,若是没有足够的舰船,这舰船不能达到一日两三百里,只怕大家还是不肯去的,怎么,解公来此,有何见教?” “有何见教不敢当。”解缙道:“来此拜谒,倒是有两桩事。” 他说话很简洁和干练,或许是在爪哇时,和商贾打多了交道的缘故。 张安世终于将笔搁入笔架,落座,这才看着解缙道:“愿闻其详。” 解缙道:“其一,是一件私事,殿下可知现在各藩国的现状?” 张安世摇摇头:“只略知一些,却不多。” 解缙道:“眼下藩国最需解决的,乃是国体事宜。” “嗯?”张安世眉一挑,显然等着他的下文。 解缙道:“当初太祖高皇帝设藩国,在藩国内设长史府和卫所,一文一武,负责处置藩国事务。也设定了藩王的属官,这在以往,太祖高皇帝的布置,是得宜的。” “可现在,却不合适了,其中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官位紧缺……藩国现在在海外,不必内陆,以往只需管理的乃是王府内部的事宜。可到了海外,却是处处都要管,招揽的大量人才,却因为朝廷所立的藩国官制问题,却无法得到相应的安排,朝廷为了治理天下,所以设立了百官,可在藩国内……单凭朝廷设置的寥寥无几的属官,已无法解决问题了。” “虽说藩国自行也招揽了不少幕僚,可这些人无名无分,时间久了,因无进身的希望,也难免灰心冷意,所以……下官以为……应该教这诸藩国,效朝鲜等国的藩属制,设立百官。” 张安世用心听着,心里也有数了:“就是扩大藩国属官的人数?” “正是如此。”解缙道:“譬如长史,可分左右长史,其下设六司,依旧还是仿造大明体制,只是……官员的品级,有所区分。譬如大明的县令,自然可为七品,可藩国一县一地,则为八品,殿下看如何……” 张安世苦笑道:“这个你倒来问我,理应你奏请陛下才是。” 解缙摇头道:“就算要奏请,也需审慎的拟出一个章程之后,再行上奏。否则贸然奏见,反而不美。殿下也有藩地在新洲,想来必也有高见。” 张安世沉吟着,道:“理确实是这么个理,可就怕一旦官爵下放出去,各藩国随意滥封官职,反而要出乱子。” 解缙微笑道:“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此,那么……何不如……索性……也定下一个铁律呢?” 张安世惊疑地看着他道:“解公的意思是……” 解缙从容道:“这个容易,要在藩国任官,必须得有秀才的功名,且藩国之内,也需有院试,由朝廷派员,前往各藩国主持院试,拟定秀才员额。除此之外……各大学堂的学员,如官校学堂、算学学堂等等,也可依其秀才功名入仕,殿下以为如何?” 张安世一听,顿时狐疑地看向解缙。 这小黑子的狐狸尾巴,总算是露出来了。 这哪里是增设百官,这家伙……又是在玩一箭双雕的把戏呢! 在藩国准许秀才入仕,某种程度,其实就是解缙分化读书人。 毕竟解缙这一番动作,已算是将读书人彻底得罪死了,可兵法上说,叫围三阙一。 你要人家的命,人家会狗急跳墙的,这个时候,要给人家一点甜头。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