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远在宫外的镇国大将军,一夜间似乎更加苍老,早已不复当年平定边疆的英雄气概。他连夜入宫觐见天子,以诚恳之心表明自己年事已高,愿意退隐朝堂。 文景帝自然知晓他言外之意,是唯恐三皇子所作所为会殃及母族,是在恳求帝王放他全家一条生路。 镇国大将军曾经是一代枭雄,如今为了族人卑躬屈膝、痛哭流涕的姿态,让文景帝心间思绪甚是复杂。 后来在那一夜里,文景帝允镇国大将军在京中养老,一代枭雄就此归隐。 看上去似是莫大的恩赐,可在朝臣们心中,纷纷揣测,这是留人性命亦是圈禁。 前有两朝元老的丞相,后有功高震主的镇国大将军。他们身为大齐重臣,却因谋逆之事接连被罢黜官职,一时间人人自危,也人人警醒。 而太子同党的新臣们逐渐风生水起,在朝堂间开创一番崭新天地。如今朝众情形,更映衬那句一朝天子一朝臣。 自从冬猎过后,文景帝便时常想起三皇子那番肺腑之言,人对他的怨恨,似是锋利的刃,日以继夜的刺穿他的心。 他亦有所思虑,或许真是自己这个皇帝做得属实不够好。 他忌惮旁人会觊觎皇位,所以精于算计。从前朝到后宫,人人为棋,他也自以为,所有人都会被他掌控。 但是回首半生,他不仅有负于发妻,也有愧于自己的孩子们。想到这里,他寝食难安,更逐渐无心于朝政之事,如今就连奏折都交予东宫的太子批阅。 彼时已近年关,街上人群熙攘,甚是热闹。 宣辰王府内,含桃坐在案边,听卧坐在罗汉榻上的萧嘉淮为她讲书。 这不过六岁的小女娃,如今倒是愈发机灵,表面上装出一副认真模样,实则心早就不知飘荡到了何处。 萧嘉淮将手中的书卷起,轻敲案间道:“含桃,回神了。” 含桃听到人呼唤,连忙站起身来,眼中闪烁着精光:“什么、殿下讲完啦?那含桃出去练剑了!将军哥哥昨日教我的那一套剑术好生厉害,含桃今日定要学会!” 她说完这话,便拿起桃木剑一溜烟跑到庭院中,不顾地上的积雪尽情的耍起来。 “我是在让你回神!”萧嘉淮在后面追喊着,却不见人有回首的迹象,也只得无奈叹口气。 陈以容走进书房时,恰巧听到人的叹息声,唇边扬起如沐春风的笑意:“一回来就听到你叹气,怎么,含桃那小丫头又惹你生气了?” “你还说?”萧嘉淮没好气般瞥他一眼,随手将书放置到旁侧,“还不是你非得要教她习武,把她如今心都教野了。” “这倒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