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巷口杀人。 当时,她正好在拐角处避雪,并没有被发现。 可当日那凶残可怖的场景,却怎么都忘不掉,夜半更是时常噩梦,眼看着人都瘦了一圈。 碧螺顺着她的脊背轻拍,一下一下,“殿下别怕,奴婢在呢。” 宋善宁睁大眼睛看向窗外,稀薄的月色被晨起的金光覆盖,已经天亮了。 她的肩膀缩了缩,“我不想出门。” 看她这模样,碧螺又哪里放心让她出去,可毕竟是皇后亲自下旨。 她只好劝道:“这青天白日的,又是皇家舆驾,谁又敢放肆?您可是公主殿下。” 宋善宁像是被这话安慰到了,许久终于松口,“更衣吧。” 皇后宣召,为的是宝津园的宴会。 宴会名为赏花,实际上是为永安公主宋善宁择婿。 皇后特意派人来提前知会过,教她务必要郑重打扮,盛装出席。 宋善宁一贯听话,换上了皇后送来的金蝶戏花石榴裙,坐在妆台前,让碧螺替她挽发。 梳的是流苏髻,金簪挽起一个发髻,余下一半散在两肩,用金纹丝带扎成一根一根的发辫,垂落的发梢饰有珠翠点缀。 又为了遮盖她苍白的脸色,眉心贴了红宝石钿子,更显眉目潋滟。 那一双桃花眼更是勾人,眼角有一颗极为细小的泪痣,好似一滴浓墨落在微微上挑的眼尾,给她浓丽娇艳的五官添足了怜怜楚楚。 碧螺打趣,“咱们殿下真美,今日出席,定然将那位钱世子的眼睛都晃花。” 她口中的钱世子,就是皇后为宋善宁相中的未婚夫婿。 宋善宁听过名字,却没见过。 外间都说,这位钱世子是位温文尔雅的真君子。 但其实,她不想嫁人,又不能违背母亲的意思。 瞧出她兴致不高,一路上碧螺变着花样的讲笑话给她听。 宋善宁很给面子地勾了勾唇,原本稍显冷淡的眉眼顿时生动起来。 马车停下,已经到了今日举办宴会的宝津园。 皇后身边的婢女釉心等在门口,看见宋善宁后,立刻迎了上去,“殿下。” 跟着釉心绕过大半个宝津园,皇后林氏已经等在水榭。 她上前行礼,看上去从容淡定,完全看不出晨起时的惊慌胆怯。 林氏看着女儿端庄的仪态,还算满意,招手道:“过来。” 宋善宁依言走近,跪坐在林皇后的旁边。 算起来,母女两人已有两个月没见,可凑在一起,其实并没有太多话。 平日里,林皇后要料理后宫之事,还有儿子要照顾教养,基本没什么心思再分给独居公主府的长女。 好在宾客很快到齐,丝竹声起,舞姬入场献舞。 林皇后使了个眼色,釉心会意,凑近宋善宁的耳边,悄声道:“殿下,您看,东边首位坐着的,就是惠国公世子,钱兴为。” 纵使不愿,可林皇后就在一旁看着,宋善宁只得抬眼看过去。 果真是身量瘦长,修眉俊颜。 注意到宋善宁的目光后,他还甚是守礼地起身示意了一下,躬身时,正好露出颈侧一颗红痣。 ……竟然是他! 宋善宁瞳孔霎时放大,手指不由自主地掐住袖口,当日那张厉鬼般可怕的脸仿佛在眼前重现,她死死咬住下唇,才让自己没有叫出声来。 正常人都能看出她的反常,一旁的林皇后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宋善宁深呼一口气,抬手捂住心口,弱声道:“母后,我有些不舒服。” 她的脸色实在难看,林皇后只得先放她回去休息,“先叫太医瞧瞧。” 宋善宁被扶到碧水阁休息,一刻钟后,林皇后也来了,看太医正在诊脉,便问:“公主到底怎么了?” 太医转过身子给她行礼,“禀皇后娘娘,殿下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近日忧思难寐,才导致的心慌盗汗。臣为公主开几贴安神的药,殿下喝下之后,好好睡一觉,应当就没什么大碍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