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隐 宁诸替我选了一身流云苏绣暗纹广袖。站在铜镜前整理袖口,宁诸眼中微微划过一丝惊异:“你是在……打扮吗?为了什么?”蒋昭则是说:“衣冠禽兽。” 不理,这俩浑货。蒋昭向来花枝招展,怎么浮夸怎么来,今日受我感染精挑细选,是比平常有点人样儿。宁诸一如既往朴素稳重,他板着一张方块脸,像要去抄陆均的家。 但到了晚些时候,一切都准备妥当,突然告知去不了了,原因无他,魏子缄。 蒋昭宁诸跟我分头行动,他们先去陆府赴宴,我独自去魏府看看情况。 魏子缄可能有听不懂人话的毛病,我与他正襟危坐,促膝相谈了两个时辰。他道:“为虺弗摧,为蛇将若何?若不在这个时期将其铲除,还要放任他生长,为祸朝廷多久?” 我道:“蝮螯手则斩手,螫足则斩足。大人应去找张灵诲,或更有能力解决此事的大人相谈,而不该浪费时间为难小人,将希望系于一介平民布衣身上。” “你做过谋士。”他目光寒锐,“迄今依然是尹辗最得意的门生。” 哪跟哪啊。我调整呼吸:“这无异于让羸弱书生顿熊扼虎,蹴豹搏貙……” 门外忽然有小厮叩门道:“大人,宁家二公子请求谒见。” 宁诸之前就说他觉得这是一场鸿门宴。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魏子缄面对他却是变了一副脸色,或许因为宁诸终究出身于世家的缘故,又与他父亲交好,不像对我那么咄咄逼人,倒像亲切的长辈,命人给他上茶,便哎呀一声瘫坐在旁。 他胳膊枕着身侧一沓书惆怅的样子,望天,宁诸自然而然就问了:“伯父,怎么?” “等我在朝堂上被斗垮了,就轮到你父亲了。到时还请你为我全家收尸,魏伯伯会感谢你的。”摸着胡子,低下头叹气。 我听得嘴角抽搐,魏子缄,我终于知道这么多年你在官场是如何混迹得顺风顺水的了。 “怎会如此说,陆大人不是与您同一战线吗?”宁诸问。 他道:“陆均做太子少傅,教不好,师之过,太子懒怠无用;教太好,野心太大,陆均蛊惑储君谋权,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你觉得他会分神跟我对付张灵诲吗?” 宁诸又道:“太子如何想呢?他毕竟是未来天子,又即将监国。” 魏子缄答:“太子殿下恼火异常,每日平均发三次火以上。” 在如今朝廷只剩一堆烂摊子时,皇帝命其监国,不仅担心内政,还要忧虑外敌,换谁谁不上火。监国期间举事需请奏圣上决断,然奏章转至辅政大臣处,继续架空。 这帮老东西这么多的弯弯道道,上下勾结,深水浅沼,游龙困爪。能左右立储的权臣对他无以戒备,才得以太子身份平平安安活到这年岁。若他此时亮爪,还不知会如何。 “魏大人,”宁诸突然道,“猛虎之犹豫,不若蜂虿之致螫。” - 这句话意思是:凶猛的老虎如果犹豫不决,其作用还不如小小的蜜蜂、蝎子猛然刺一下的攻击。 再直白一点意思:现在办不了他,但是可以尽力,拖住他。 我立马接道:“解杂乱纷纠者不控捲,救斗者不搏撠。像魏大人、张大人这样级别的人争斗,我等如解救正在斗殴的人,贸然既打又刺地加进去是不可以的,不理智也不现实。如若多给点时间,或许在斗争发生的那一刻,能更有准备,更有智谋地参与。” 魏子缄又叹:“伯父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张灵诲在这朝堂上,他无时无刻不在给人使绊子,下毒手。张灵诲是如何坐上尚书令这个位置的?底下的六部官员,原先依附赵勐获的秦孟袁立刻投向他,但其他官员日子就不好过,只能如我这般藏首。” “老臣虽不说多公道正义敢于出头,原来在赵勐获底下夹着尾巴做人,也勉强能对付。赵勐获还好,不会把人逼上绝路,只要不出大的差错都不会下死后,毕竟那么多年的老人了,没了这些人朝廷怎么运转?” 话锋一转,“但这张灵诲,却是心眼极小,做事狠绝,原先赵勐获收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