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空的录音笔,从小学奥数到英语四六级,变成一段娇娥吟,溃人心智的靡靡之音。 她的十九岁生日,留下记忆中十指紧扣的他,呆在美好的十八岁, 她的十八岁,十八岁的他, 未尽的缘以梦代偿,这次她牵着他走过这个过于真切的梦境。 沙漏翻转,时间倒流。从高楼齐整精密的反光玻璃,退化变成没有透明隔热的蓝色绿色的玻璃窗,变成mp4、mp3、半触屏、翻盖、小灵通,变成他们出生的千禧年代,什锦果冻中间的爱心,或老式蛋糕上带枝的红色樱桃,通体鲜艳的色素,从糖渍罐头里捞出,杏仁味。奶油裱成各种花样,像发廊中千奇百怪的复古造型,女人的头发烫卷盘弄,再早,他们没有出生时,八九十年代的荧幕上演着更早时的故事,老绮城的时髦女郎,十里洋场,灯红酒绿,富贵迷人眼。 并肩行至绮城旧时的黄昏,刚散场的电影发布会,背景简陋,写着綡城绮城主办方。 他再熟悉不过她的眉眼,再确定不过那些流言。 画报上浓眉微挑的女人也有着精致下巴、褐色眼眸透如宝石, 她的生母,是当年红极一时的明星。 手机和互联网缺席,有人拥吻之后,爱死无对证。 前二十年,丰富人生体验和内卷之间,一般没什么好犹豫, 邓昀选后者,奋斗正青春,尽管周叶晓站那儿足以令他动摇。 十八岁的暑假,情曾无可阻挡。 A大?B大?都挺热情。经管?政法?再具体下文科也没太多专业选择。 他还是信周叶晓抓的纸团,去A大报到了。 只是对方应念的爱恋方才昭告于世,就变成只有彼此知道的分手。 被她甩了之后,咂吧着抽起烟了,也见了很多无效的世面,参加的活动大多都挺无聊,偶尔得趣第一个念头就是分享给她,第二个念头是以后分享给她。 时间久了,连薛一川都懒得来斗一斗,见到打个招呼吃个午饭互相逗一逗。 周叶晓右边耳朵有七个耳洞,左边一个也没有,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添新的。 惯性使然,高中时开学前盼着见她,可激动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爱被钉在小小一方教室听课。 真矛盾,像邓昀耳朵上的小银针和胶片,不戴耳环耳坠又要留下耳洞怕没了: 大学第二个学期开学,他在右边耳轮横穿了孔,她床上有个玩偶的耳尖就是穿了这么一个钉,他试了在这个地方戴一个尖钉,看看像不像; 第三个学期是左边耳骨,和她右耳的耳骨钉一个位置; 第四个学期跳到右边的高位耳垂,记得这个时候特别伤心; 第五个学期又换左边前耳轮,打了个九尾狐耳洞; 第六个学期该右边耳廓来两个洞,幸好没忘记她的耳桥钉是什么斜度; 第七个学期是左耳rook,于是他也有了七个耳洞,除了她耳垂下方的都被他逐一复刻了。 留了耳屏和耳蜗里面听歌,放的还是她从前的歌单。 从前问她打耳洞为什么不要他陪,她说让他耳朵别缺了大学再来勾引她。 佯装不认识的时刻,总想着来日方长。 没她相伴,再累、脚步再快,时间也很慢,慢到填不充实的阈值、溢了空虚的阈限。 努力社交了,努力独处了,努力学英语,努力搞绩点。 上百个阴天,闷闷不乐,兴致缺缺。 寒假跟A大支教团去中学支教实践,配合其他调研,完了又跑下个实践。 有天闲下来突发奇想自己跑到山上没有空调的学校送个空调。 看看乡村小萝卜头什么样,看看大人小人恶与善, 活人,贫瘠地上长的生命,不如看动画片里的小黄人。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