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听到,他总是在心里冷笑,对这样的说法嗤之以鼻。 什么悯善之心,根本都是骗人的! 傀师若是悯善,那个人为何要将他造出来?为何让他如同凡人一样活了这十几载? 让他有了家,让他见了冬夏长短,让他听了那温柔之声。 让他碰了流云,却又坠了泥潭。 这样的傀师,何来悯善? 他如此憎恨傀师,恨不得天底下的傀师都受到报应惨烈死去。可到头来惨烈的人是他,而饶恕他的竟是一位原本要杀他的傀师。 怎么能啊!他所有的苦痛都是拜那些自以为是的傀师所赐,他却在傀师的剑下苟且偷了生。 这就是……所谓天道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想着这些,不由得笑出声来。他从未笑得如此癫狂,像是要将往后的所有喜乐都在这一刻笑尽。 伤口被这大幅度的动作牵扯,流出更多的血来。 “云舟……”陈宣不知他是怎么了,慌乱地伸手想去堵住他流血的地方,可又怕弄疼他,染血的手指轻颤着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不要,会死的,会死的……” 他不断重复着一样的话,想按住那个还在往外冒血的豁口,却被陈云舟抓了手。 “阿宣啊……”那张癫狂似鬼的脸静了下来,此刻才终于有了点人的情味,他扯着唇角笑了下。 这一声“阿宣”,似是带着万分眷恋。 “我本来想与你一起死的,可我突然又舍不得了。” 他说这话时,医尘雪竟在他眼里瞧见了一丝落寞,只是很快又被无端笑意盖住。 “别忘了我,哪怕恨我也好。” 那火是一瞬间便烧起来的,毫无预兆。 火光迸溅的瞬间,陈宣瞳孔震颤着邃然收缩,陈云舟将他推了出去。 “不要——” 陈宣伸手想将他从火里拉出来,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了去路。 那火光在白日里也亮得刺眼,陈宣拼命拍打着那道流光屏障,嘶喊着,发丝混着血水贴在脸上,素白衣袍上沾的全是陈云舟的血。 “你出来——陈云舟!你出来啊!!出来啊!!!” 他不再是往日那个温和的公子模样,像个疯子一样跪在地上哭喊着。五脏六腑都被扯得发疼,像是被谁活生生剜了好几刀。 为什么啊。为什么他要看着亲人一个一个的死去!为什么偏偏他还要活着啊!! 陈云舟隔着火光望见他痛苦疯癫的模样,唇边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他都要死了,本该伤心的,可他反而觉得高兴。 他看见他的阿宣那般为他悲痛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