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去给叔公敬酒啊。”她圆场。 大长公主道:“你叔公年纪大了,喝不得酒,坐一会儿便要回去歇息了。” “那儿子便借母亲的好茶去敬他。”薛湛端过侍从手上的托盘,款款走下去。 大长公主沉着脸抬起左手,王总管扶着她起身,对下面道:“诸位尽兴,殿下要回玉杯斋了。” 清河长公主望着她,眼里有些恳求的意思,大长公主拍了拍她的肩,对薛白露道:“你表姐不常出门,你和王总管多陪她说说话。”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带着侍女从后堂离开,留王兴在这里伺候侄女、饮酒陪客。 江蓠猜她是生儿子的气,目光不由看向对面,薛湛去的那一桌,坐的可不是精神抖擞的薛阁老吗? 据说他告老还乡后又被聘回来做帝师,就借住在靖武侯府里,算起关系是薛家两个小辈的叔公。 她夹着菜,右手托着腮,看薛湛给老人倒茶,这么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就是分外好看。 “姐姐,你不是要出去醒酒吗?”阿芷问。 “都叫你吃饭别说话。”江蓠按了一下她的脑袋,目不转睛地继续欣赏。 若是今晚第一次见到他,她根本想不到这样气度华贵的人会去国子监当先生,是个谦谦君子。 他素来都爱穿淡色的衣裳,今日酒宴办得隆重,便戴了镶玉石的银冠,穿一袭银白的吉服,广袖生云气,襟前落梅花,腰间垂下一幅蔽膝,用金线绣着麒麟逐日。满堂华彩都好似汇聚在他身上,那双与大长公主极为肖似的眉眼含着浅笑,在琉璃灯盏下夺尽了人间风月,光华灿烂,星辰失辉。 “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江蓠饮尽杯中酒,摇头晃脑地念出一句诗来。 “姐姐,你就跟商纣王看妲己似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阿芷有些担忧,极小声地道,“你不会不要姐夫了吧?” 江蓠看着美人,都能多吃一碗饭,举杯叫春燕:“给我满上。” 薛湛敬完了薛阁老和一众武将,来到右排,接着他妹妹没敬完的桌来,少说喝了也有二十杯。离江蓠还有好几桌时,壶中酒尽,他步履沉稳地走到薛白露桌前,同她说了些什么。 薛白露先前已喝得脸红,点了下头,站起身拿过侍女手中的壶,冷不防身子一歪,酒液“哗”地泼了薛湛一身。 “哎呀!”她惊叫,回头揉揉眼睛,“谁绊我……” 薛湛无奈:“是你自己绊到桌脚了,下次等着我来,不要逞能喝这么多。你在这里乖乖坐着,我去更衣,一会儿就回来。” “嗯。”薛白露吐了吐舌头,“对不住呀。” 江蓠失望地看薛湛带着侍卫消失在屏风后,面前的菜瞬间没滋味了。 不过杂耍很精彩,喷完火又吞刀子、迭罗汉,博得欢呼阵阵。侯府的酒好,入喉并不辛辣,满口梨花清香,她不知不觉又多喝了几杯,摇了摇壶子,还剩个底,干脆拿着把儿对嘴全灌了进去。 春燕劝不住她,焦急都写在了脸上,“这下回去大人要生气了。” 梨花酒的后劲慢慢上来,江蓠浑身懒洋洋的,剥了个芦柑吃,酸甜的汁液在唇齿间泵出,让脑子清醒了些。 往左边看,席上薛白露还在胃口大开地吃东西,她和清河长公主之间隔着王兴,这人嘴巧,说得公主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涩的微笑。 紧接着堂中敲锣打鼓,另一队百戏人上了场,皆穿着利落的五彩胡服,戴着圆帽和黑白面具。他们手中架起两根一丈长的竹竿,两个戴白面具的男人纵身一跃跳在竿上,如羽毛般挂在上面悠悠荡荡,转得飞快,就是掉不下去。 两人耍了一阵,站在竿上朝看客鞠躬,高高跳起,在空中翻了几圈跟斗,正在众人喝彩之时,其中一个落了地,另一个却突然从腰间抽出什么东西,寒光一现,当空朝薛白露攻来!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