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橘团团蹲在凳子上探头探脑,桌上只有五道菜,却样样色香俱全。 他看得还真有点饿了,挼了橘团团两把,进厨房洗手,问要不要帮忙。宁昭同说不用,又问他先吃饭还是先喝汤,两人三两句商量定了,一起坐到了桌边。 菜虽然不多,但看得出来费了大功夫的,一盅乌鸡汤肯定是老火炖出来的,材料添得矜持,香得却非常霸道。 看他多喝了两碗,宁昭同跟他说中午就炖起来了,又说食材是怎么处理的,说得眉飞色舞的。他一一听着,脸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还很懂事地说了几句辛苦。 她撑着脸:“不辛苦,你喜欢就好。今天上班没碰见什么想问我的事吗?吃得差不多了,不怕坏胃口,准备现在说还是待会儿说?” 他动作一顿:“你……” “我?” 他用公筷给她夹了最后一个大虾,又笑了:“小小年纪,思虑比我们还重。先吃吧。” 她轻轻一哂,又给他夹回来:“你给我剥。” 宁昭同说的是楚先兰的事,沉平莛知道她说的是楚先兰的事,自己想问的也的确是楚先兰的事。而他如今也懂了宁昭同喜欢的交流方式,泡上茶抱着,问得很直接:“你说你有办法让楚先兰出局,是什么办法?” 宁昭同果然也很利落,低头削着一个苹果:“楚先兰是山东人,家里独子,就算自己不在乎,家里人对子孙也有执念。” 沉平莛若有所悟:“他的父母不满意他这个年纪了还只有一个女儿。” “不,”宁昭同微微一笑,摇头,“他们家没有那么重男轻女,但这女儿不是楚先兰的孩子。” 沉平莛怔了一下。 不是楚先兰的孩子。 “楚先兰家里给他的压力不小,所以有个女儿后,能高兴成那个样,”她分了一半苹果过来,“透点风声给他,他会把自己作死的。” 自己作死。 他把苹果放到一旁,颔首:“你的意思是,他对这件事反应会非常大,甚至会和他夫人撕破脸。” 她还是应得很干脆:“是,他会开始全力报复他的老丈人。” 一点微妙浮上来,他顿了顿,问:“你为什么那么笃定?” 她笑:“我说实话的话,你肯定不信我。” “先说一说。” “因为他上辈子就是这么干的。” 沉平莛彻底怔住了。 上辈子。 恍惚片刻,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总觉得如果她身后真有人在算计,肯定也不知道她会是这样一副装疯卖傻的神婆口吻—— 他笑不出来:“什么意思?” “我说了,我说实话你不会信,”宁昭同拿过他那一半苹果,咬下一小口,“这几天内耗不少吧,有没有想过我身后一个人也没有,你一直在跟空气斗智斗勇?” 沉平莛觉得荒谬绝伦:“……你打算跟我说一个前世今生的故事?” “不喜欢还是怕了?” “我不会相信这种事,”他斩钉截铁,甚至第一次说了重话,“如果你是想混淆视听,就不要用这么拙劣的伎俩了。” 她笑了一声,笑得他开始不安。 慢悠悠吃完半个苹果,她用湿纸巾细细擦干净手,而后将盏中温茶一饮而尽。做完一切,她翻身上来压住他,鼻尖就抵着他的鼻尖:“懂了,你怕了。” 他背脊发紧,想推开她,强行忍住了。 睫毛相触的距离,她看进他的眼底:“沉平莛,我能给出很多证据,但我怕你不敢听。我喜欢你,喜欢你二十多年,都追着你到这里来了,实在不忍心看你害怕的样子……你要是不想听了,就让我停下来,怎么样?” 他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轻轻咬住牙关。 他不相信会有这种事。 而她开始说了。 “你爷爷叫沉青鸿,是国内宗教学领域的大师。他拜过茅山,在灵隐寺短暂出过几年家,而后在国内许多地方游历。他年轻时候在贵阳弘福寺待过两年,这是你告诉我的。” 他神色不动,这些有心人都能打听出来。 “沉青鸿在宗教研究上造诣很高,但家庭责任上缺失得有点太多了。你父亲有两个姐姐,基本上是你早逝的奶奶拉扯大的,所以特殊年代都选择了嫁到外国去,后来也没有太多联系。你父亲叫沉向远,是个思想开放的青年,追求自由恋爱,可是你奶奶早早就给你父亲定下了湖州陈氏的长女陈雁知。这段关系对两人来说都是折磨,你父亲抛妻弃子去了北面,冬天掉进雪窝子里冻死的。你跟着你母亲在湖州陈氏的老宅子里长大,你性格随父亲多一些,虽然心疼母亲,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