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不保了,”宁昭同叹气,把包扔到沙发里,“我还没跟沉平莛说你要跟我搭戏的事儿。等电影出来,我就算剖心相对,他估计也不肯信我守身如玉。” 崔乔笑出声来:“那你还跟谢导推荐我?” “这不没想那么多吗?”她嘟囔,“谢义晚上三点找我发疯,我脑子都没转,随便塞了个人选糊弄他——是我的问题,推荐你就算了,我不该留在武汉,现在谁还相信我的清白?” 他从沙发后面探头:“我信。” 她瞪他。 他靠近了一点,头发上的水都滴到她衣襟上了:“既然这样,同同你考虑一下,不要枉担了恶名。” 沐浴露的味道,裹着成年男人干净的皮肤气息,她呼吸都发紧,小声求饶:“收了神通吧哥哥,我真不想犯错误。” “什么程度是犯错误?”他跟着压低声音,一点沙哑的质感,有点说不出的暧昧,“亲我一下算吗?你也亲过其他男演员,就在镜头里,我们的剧本里也有吻戏,还有床戏。” 她不吭声,几不可见地吞咽了一下。 “你不喜欢我吗?”他凑得更近了,鼻尖都快抵上来了,“这是当年你问我的问题,我回答了,你也该回答我一下吧。” 当年—— 她尴尬地别开脸:“能不能别提了……” “同同,我想亲你,”他道,睫毛几乎要扫过她的眼皮,而唇已经落上来了,“卿卿,我想你的时候心会像烛一样燃起来……” 这是晏求实的台词。 一点吴语的味道,轻微的撒娇意味,软得像太湖的波光荡漾,能摇进人心里去。 她的时英唤她,卿卿,卿卿。 于是,乔澜玉没有拒绝。 - “大少爷回来了哇。” 仆人们聚集一处,叽叽喳喳的,春风拂柳,也带了些进来。 “是哇,大少爷一去就是二十年,夫人盼得那颈子都长两寸了……” 澜玉卷起帘子,飞檐重重,天上几丝流云。 春天了。 - “朱鸿,你的眼睛很干净,黑白分明的澄澈,”谢义看着画面,略有感慨,“就是这样,乔澜玉是一块吸饱了水的海绵,沉甸甸的。有无数东西压在她身上,她还很年轻,她明白不了,所以眼睛还是清澈的,但底下有东西压着。我看见天地都倒映在你的眼睛里了,但底下是黑的,那些黑的东西都会被风慢慢卷上来,弄脏你的眼睛。” 崔乔有点震撼。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看到谢义口中这段文字,他绝对不会当回事,甚至会嘲笑这种过度解读。 可是镜头里的画面完完全全就是这样,她的眼睛像一口黑色大理石铺就的小潭,清澈得什么也看不清晰。 - 大少爷回来了,夫人高兴,老爷高兴,姨太太们不高兴,却也不得不装着高兴。 二十年,她们争风吃醋,在夫人手底下讨生活,为的就是子嗣的前程。然而如今大少爷回来了,在这个风云际变的时代,喝了二十年洋墨水的晏时英,会为晏家争尽风头,成为晏家无可辩驳的继承人。 堂中人各怀心思,唯有澜玉神情淡淡的,不大热络,倒也妥帖。 她是老爷刚抬回来的姨太太,不说在女子学校念过那么多年书,做不来那莺莺燕燕娇娇娆娆的做派,就说她没有子嗣,自不必嫉恨将要继承晏家的大少爷。 “这是老大时英,表字求实的。你是他庶母,”老爷看澜玉不懂规矩,许是被几个大的排挤,出声提点,“该给他份礼,他以后才好孝敬你。” 澜玉抬起头来。 皮鞋,长衫,玉佩,交领里头隐约能看见衬衫的领子,晏家人的一贯眉眼,头发修得不长不短,梳了发胶。 不伦不类,倒是装得乖巧。 澜玉唤过一句“求实”,将腕上镯子抹下来,递给堂前的男人:“我进府不久,不懂规矩,你不要见怪。” 一堆姨太太已然笑了起来,赠大少爷一个镯子,还指望他能戴着吗? 时英看着眼前十指尖尖,丹蔻嫣红,颔首望来。 年轻的庶母。 她似乎终于察觉到尴尬之处,稍稍别开脸去,堂外的光映出她脸上薄薄的绒毛,一点红晕蔓延在颌线。 时英接过来,稍稍欠身,端谨而温和:“多谢九妈相赐。” 他竟然接过去了? 澜玉抬眼看来,眼里有羞赧的热度,时英对上她的目光,仿佛看到了一春的湖光山色。 指尖相触,一点酥麻。 - 演老爷的刘大清放下茶杯,竖起大拇指:“朱鸿厉害!十几岁就能演三十多岁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