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掛在墻上的紫色风铃。 ——小学手工课上宋亦恩做了送给智清圣的。 他怔住了。 房间的布局,以及所有的摆设物品,和他们大学四年同居的公寓一模一样。从吊灯到地毯,衣柜到床单,花瓶到墻纸,所有他能回忆起来的部分,都如出一辙。 恶狠狠地说自己早就推平了公寓的智清圣,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布置了这里? 「想你想到受不了的时候,就会来这里。」智清圣平静地笑笑,仿佛在讲着别人的故事。 宋亦恩颤巍巍地打开衣柜,空空无物——除了一条围巾和外套。 那是宋亦恩第一次织了送给智清圣的围巾,和他们第一次买的情侣外套。 衣柜对面站着一个大大的书柜,是熟悉的样子。书柜被书塞得满满当当,所有书背看起来一模一样。 宋亦恩怎么会看不出来,那是自己出的第一本,也是唯一一本诗集。 他仰头把就要从眼眶奔跑出来的泪吞回去,转头望向杵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智清圣。 「我……有找人去偷偷找你的下落。知道你住在哪,什么时候出了书。」 「文字……变了。」 「不敢联系你,我怕你不想见我。」 「对不起。」 「我应该……应该……早点……我……」 智清圣背过身去,没有再说下去。准确地说,是没能再说下去。 宋亦恩用力咬着下嘴唇,一声不吭。他以为眼泪没有掉下来。 他继续环顾四周,一点一点,像是要把所有刻进脑海里。 「我喜欢的花,我爱用的草稿纸,我送的钢笔,我说想完的游戏机,我织的围巾,我说想要的运动鞋,我说要定製的枕头,我说想要的劳力士……」 分明是初次进来的房间,却好像能看见房间里所有物品都写着自己的名字。 一切都干干凈凈,一尘不染——除了床柜上一个脏脏的戒指盒。盒身上,还有分明的脚印。 怎么会不记得?那是当年被宋亦恩踩过的。 两个人的心啊。 宋亦恩抓着胸口,感觉不能呼吸,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这五年绵长的时光里,智清圣从来没有忘记宋亦恩,一如宋亦恩没有忘记智清圣。 为什么那么晚才来争取和他的未来? 撕心裂肺的后悔漫上心头。宋亦恩的表情一点一点开始崩溃。眉宇间的平整一抽一抽地轰塌,大颗大颗滚烫的泪水从弯弯的睫毛滑落。滴答。滴答。有的掉在手心,有的流过面颊。 「亦恩……亦恩啊……你不要哭……」 智清圣慌着走过来,满脸心疼地紧紧抱住他。不知道自己的眼角也同样噙着圆滚滚的泪花。 宋亦恩把脸埋在他胸前,肩膀一抽一抽地颤抖。他紧紧抱着智清圣,紧紧抱着智清圣,又紧紧抱着智清圣。 「智清圣……」 「嗯。」 「清圣……」 「嗯。」 「清圣啊……」 「……嗯。」 「……清圣……」 「……嗯……」 他执拗地叫着智清圣的名字。 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 直到声音嘶哑。 直到眼泪流干。 直到鹅黄色的阳,沾染桃橘色的霞。 问世间情为何物? 消瘦一地,相思如雨。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