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睿心中一紧,脱口问道:“那人姓甚名谁?” 薛夫人摇摇头:“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哪还记得,左右我们回京之后,就同那人断了联系。” 薛睿目光闪动,心肠百转,已有定数。 三年前他得知身世秘密,薛凌南只告诉他不是薛家骨肉,对他亲生父母不肯透露半个字,他遭受打击,先是游历到了北方,振作之后,辗转去了南方调查身世,不过时过境迁,他唯独调查出一处疑点: 薛父在任时有一位入幕之宾,常常来往义阳会友。 薛凌南口口声称长子是因他这个孽障而死,可薛父死的时候他还太小,记不得事,只道薛皂是在他四岁之前染疾死的。 按照时间来算,他是薛父在南方外任时候抱回家的婴孩儿,若不是亲生,无非是朋友托孤,总不至于是从路边捡回来的。 薛皂因为收养了他,所以遭来杀身之祸,这一点薛睿从前想不通,然而昨日听了余舒的坦白,今天又从他娘口中确认,终于解开了他的谜团。 如果他推测的不错,当年的经过应当如此—— 薛皂离京外任,苏州城与义阳城离的很近,他偶然结识了云华易子,彼此视为至交,后来云华化名常州云沐枫,揣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进京赴考大衍试,一举中的,受到麓月公主青睐,不得已做了驸马。 当时先皇老迈,夺嫡局势吃紧,他怕被人调查出底细,再拿他家乡妻儿做文章,一面悄悄寄书信往苏州,托付薛皂帮他照顾妻小,一面将那宝贝“诸葛瞳”交付给他信得过的辛沥山,让他送往家乡。 谁道世态炎凉,辛雅瞒着辛老五私吞了云华的宝贝,薛皂亦没来得及保护朋友妻儿周全,最后母去子留,为了掩人耳目,便将那孩子充作亲生抚养。 而他,便是云华作为交换条件,让余舒找寻的那个失踪了二十年的孩子。 余舒因为早上薛睿那一句提醒,不到太阳落山,便早早离开司天监,到了忘机楼坐等。 自然,景尘也跟了过来。 是以薛睿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两人坐在茶厅中面面相对,大眼瞪小眼,他无心计较,坐下后让人重新上了茶果,三人进到内室详谈。 “大哥,今天我一去司天监就被大提点找过去问话了。” “都问了你什么?” 余舒照实说来,当着景尘的面,一字未提那枚黑色指环的细节。 听罢,薛睿道:“看来他们是拿不准你已得知多少内情。”又转头问景尘:“昨**进宫,圣上与大提点有没有在你面前提到过阿舒?” “是有提起。” 薛睿皱眉:“有没有问起你是不是把破命人的事告诉她?” 见景尘摇头,他才放下心来。 余舒看他神色,不免疑惑:“这有什么要紧,大哥担心什么,就算他们问了我,只要景尘不说实话,他们便是怀疑我也奈何不了我。” 薛睿瞥她一眼,道:“若是这么简单就好了,你以为大提点能把持司天监这么多年,会没有一点过人的手段吗?” 余舒听他弦外之音,隐约觉得不妙。 景尘也插了一句:“薛兄指的什么?” “京城十二府世家得以立足,无一不是凭着一门家传绝学,朱家位列其首,朱大提点能使当今圣上器重,正因他学成了这门易术绝学。” 各家绝学本是不传之秘,虽有的世家因为门风不严,大抵传了出去,像是辛家的《奇巧珍物谱》据说上头记载有开国六器的制法,像是崔家的《灵言术》,据说可以读心。 然而朱家的绝学,却是鲜为人知,便有蛛丝马迹流传到外面,众人只道是一门相面之术,神奇非凡。 “这朱家的易术绝学,名叫《大洞明术》。” “大洞明术?”余舒一脸好奇,“这是什么本事?” “所谓大洞明术,能辨真伪,大提点浸yin易学数十载,想来已经悟到了真传,这门奇术厉害就厉害在,他可以辨别出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总而言之,只要他动用此术,就没有人能在他面前说谎不被察觉。” 薛睿一边解释,一边露出丝丝讽笑,他会知道这么隐蔽的事,是因为祖父薛凌南。就在不久之前,老人家才警告过他司天监大提点有这种本事,让他凡在朱慕昭面前,说话都要谨慎小心。 如今回想起来,这种警告竟是别有深意,就不知祖父对他的身世来历清楚几分?rs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