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司去申报世家没遇上丁点麻烦,录事官一早就将余家那位曾在司天监任职的祖爷爷的陈年底子翻查了出来,和余舒对上号,再将她带来的户帖与家谱等等人事印信统统抄记一份,拿到曹左令面前去请大印,最后余舒缴了那十万两挂牌费,又将她自己研究出来的《晴雨法则》进献上去,由大提点亲自审阅,不过三日,就在太承司成功申领到了易学世家的名号。 再接下来,就是太承司发往会记司,着人为余家打造一块全新的世家牌匾,等到换匾揭红那一日,就是余世家名正言顺之时。 余舒为此特地从南林木材行找来一块紫雾香楠木,送去会记司用以制匾,等到匾成之后,挂于门庭之上,每从门下经过,便有清芳之气,可谓难得。 余舒要称世家的消息在司天监不是什么秘密,传了出去,有人笑话她妄自尊大,一介女流毫无根基竟敢妄称世家,也有人赞叹她的魄力,毕竟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她却说拿就拿。但更多人看到的是站在余舒背后力挺她上位的大提点,因而余舒此举虽然惹人非议,但是没有一个人跳出来指摘她。 和这件新闻一起传开的,还有她和景尘的婚事,皇帝钦点的大安道子和淼灵女使喜结良缘,本身就是一桩美谈,再加上大提点有心渲染,很快就闹得人尽皆知。 这天下午,余舒早退,从司天监大门走出来,待要乘轿到忘机楼去见见那一帮伙计,街上横冲过来一匹快马,拦住了她的去路。 余舒掀开帘布一看,竟是许久不见的冯兆苗骑在马背上,两眼冒火地怒视着她,低声喝道:“余莲房,枉我素日里高看你一眼,没想到你竟也是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余舒皱起眉头,心下猜到他是在为薛睿打抱不平,难免有些诧异,怎么她和薛睿的关系,不光是余小修看出来了,冯兆苗这个二愣子也发现了吗? “兆苗,你对我有什么不忿,我们换一处清静的地方再说,如何?” 好在冯兆苗不是个胡搅蛮缠之人,虽然气她,但是知道这是在外面,有那些话是不能乱说的,于是气呼呼地跟着她的轿子,一起去了忘机楼。 如今忘机楼就是一座空楼,临街的大门关了几个月,不少人相中这块地界,上门打听租赁,也有肯出天价买下整幢酒楼的,统统被回绝了。 掌柜林福他们都还住在后院,倒成了一群闲人。余舒前些天刚来过一趟,带来薛睿平安的消息,安抚了众人,并且告知他们,她要在这地方开建大易馆,因为薛睿早就提过这一出,众人皆无排斥之心,都表示愿意在余舒手底下做事,等着薛睿回来。 冯兆苗见她带着自己来到此处,脸色便缓和了几分,他心知这是薛睿的产业,如果余舒真做出那等对不起薛睿的事,也没脸到这儿来。 余舒将冯兆苗请到东间茶室,坐下后,便主动问他:“刚才在街上,你为何说我无情无义?” 冯兆苗憋着一肚子气道:“睿哥眼下生死不明,你非但不着急找他,还和别人订了亲,我说你无情无义哪里冤枉你了?” 余舒道:“大哥出了事,我比谁都着急,可我这门婚事乃是皇上离京之前亲口定下的,不容置喙,我便是再不想嫁,也不能抗旨不尊。” 冯兆苗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是圣上指婚,他没有怀疑余舒狡辩,呆呆道:“你嫁人了,那、那睿哥怎么办?” 余舒心中苦楚不能外露,偏要装出一副茫然不解的模样,反问他:“我要嫁人,与大哥何干?” “怎么没不相干,你们两个不是——”冯兆苗突然哑巴了,他有些拿不定主意,是不是他误会了薛睿和余舒的关系,怎么他们两个不是一对儿吗?可他分明几次窥见薛睿对余舒温柔小意的情形,该不会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吧。 “不是什么?”余舒故作疑问。 “不是、不是结拜兄妹么,”冯兆苗生硬地转了个弯:“你要嫁人,我睿哥哪儿能不在场。哎,也不知宁王到底把人藏哪儿去了,说什么都不肯把人交出来,真是可恶。” 余舒叹气道:“事出蹊跷,你我再着急也没用,不如静候消息,大哥吉人天相,凡事定会逢凶化吉。” 冯兆苗确是少有的真心对薛睿的人,所以她才要哄骗他,毕竟薛睿离京牵扯到太多隐秘,知道的越多,就越是危险。r1152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