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盛没想到事事中庸的乔应选也曾忠于自己的信仰,未曾妥协, 只是:“这与他不得不自杀有何关联?” “你以为被贬建州,国舅就会放过书生吗?” 江少卿的话令江盛毛骨悚然。 书生想法简单,以为远离朝堂之后只是仕途无望,还可施展自己为民谋福的抱负,却不想国舅并不想善罢甘休,甚至变本加厉。 消磨一个人志气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经历无能为力的痛楚。 书生的父亲和一名幼子在被贬途中不幸去世,书生没有被打倒。但复兴建州的道路阻且长,更令人不安的是,抵达建州后的三年,每过一年冬至,书生家就少一名至亲之人。三年,祖父、母亲、女儿相继离世,逐渐书生也意识到了什么。 至此,陪伴书生的只剩下祖母、妻子和一个儿子。 亲人相继离世,死别压弯了顶梁柱的脊梁,书生在绝对的威胁之下妥协了,变得懦弱、无能、怕事。最令人心寒的是,书生妥协后国舅并没有收手,在一个举家欢庆的团圆夜,抓走了乔应选五岁的儿子,一别就是十年。 “乔应选的儿子还活着吗?” 江盛想问又不敢问,就好像不问可以多几份活着的希望。 江少卿无情打破他美好的幻想:“死了,在十年前就死了,只有乔应选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或许他也是自愿蒙在鼓里。” “其实,乔应选不过才三十六岁。”江少卿说。 江盛还以为他至少四十六了。 唯一的儿子消失后,书生的祖母和妻子郁郁寡欢,没有撑过十年。至亲至爱的人死了,全都死了,乔应选也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 得罪一个人的后果比乔应选想象中付出的代价更大,也更让人难以承受,十年寒窗苦读光耀门庭,最终却落得个妻离子散断子绝孙的下场。 他乔应选对不起列祖列宗,他想死,他恨不得立马下黄泉陪伴他们,但他不敢死,如果连他也死了,就没人能够为他们乔家人报仇雪恨,就没有人会记得他们血流成河的一家。 于是他活着,但活着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乔应选边为国舅做事边搜集罪证,好的坏的都做了。 时间足以影响一个人,装久了,也变得越来越麻木。战船的事情没有冤枉他,海寇的事情也没有,他越对百姓愧疚,越发对百姓好,在百姓心里乔应选无疑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到头来,国舅技高一筹,所有的罪证都指向乔应选,乔应选的蛰伏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腔抱负为民请命的清官成为勾结海寇企图谋逆的反贼,可他能怎么办,儿子还在对方手上。国舅想让乔应选背锅认罪,乔应选不从,当夜国舅派人寄来一只血淋淋的手臂。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