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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绷得太紧微微发颤,封重彦像是真睡着了一样,察觉不出她的异样。待她完全冷静了下来,才睁开眼睛,胳膊抬起来,手掌轻轻地落在了她头上,语气似是哄但又带着不容她抗拒的坚决,“把沈家的一切都忘了,过几日议亲。”

    忘了沈家......

    一年前父母被人杀害,妹妹不知所踪,没有封家的庇佑,恐怕她也活不到今日。

    封重彦替沈家查清楚了,行凶之人乃前朝旧部,因父亲拒诊起了杀心,沈家的仇也是封重彦报的,最后对方无一人幸存。

    杀人偿命,沈家的这一桩仇恨也算是了了。

    可月摇呢?她在哪儿。

    所有人都劝她接受现实,国公夫人还有屋里的两位姑姑都告诉她,“二娘子要是还活着,早就来了京城。”

    她不相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日没找到,月摇就还活着。

    母亲临时前交代过她,“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也要先护住你妹妹,记住了吗。”她没死,妹妹就一定要活着。

    她怎么忘?

    她没应他,但也明白了他为何突然反常,他二十三了,该成亲了。

    而她是他于情于理都甩不掉的未婚妻。

    —

    桥市她已来过千百回,但沈明酥还是头一回,作为看客,与江十锦瞧见的风景不太一样。

    或是说身边有当朝的宰相在,所到之处只会出现他想看到的,沿河一带的摊贩不见了,桥洞下也没了乞儿,从街头到街尾,只要他们经过的地方皆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沈明酥一路无言,封重彦也没与她搭话,领着她往人群里走,只是路过卖吃食或是玩物的地方,封重彦总会回头看她一眼,用目光去询问她的意愿。

    她并非初来京城,在此已呆了一年,早没了对什么敢兴趣的新鲜劲头。

    糖葫芦吃久了会腻,再好看的灯笼都会灭,剩下被竹篾撑起来的白纸,皱巴巴一团,一戳就破,没什么看头。

    走到一处弄影戏台前,沈明酥的目光才有了停顿。

    是真正有模有样的戏班子,拉线的,敲锣的,打鼓的,比她的摊子齐全多了,戏还没开始,底下的看官已一片沸腾。

    见她目光瞟过去,封重彦的脚步放慢,侧头问她,“看会儿。”

    沈明酥点头,没进去,立在了人群后观望。

    一阵锣鼓声后,帷幕缓缓点亮,一位身穿盔甲的人骑在马背上,手中长刀一指,呼道:“华雄出阵来。”

    唱的是《关羽斩华雄》

    “来着何人,敢来此狼叫......”

    竟是幽州的唱腔。

    幽州和京城的弄影戏故意大同小异,但唱腔不同,许久没听到幽州方言,沈明酥一时出了神。

    听得正认真,耳边忽然传来一道低低的和声:“既知吾名,还不下马受死。”

    沈明酥诧异地转过头,封重彦正望着她的眼睛,狭长的眸子弯出一道笑意,温柔如暖玉,在她的注视之下,跟着戏班子的节奏,一句一句唱道:“吾闻华雄的威名如同春雷贯耳,韬略好比列国公孙子,尔是何方无名之辈......”

    阔别一年,那张陌生的脸上终于有了曾经的熟悉。

    婉月常说,“省主是万里挑一的人。”那是她还没见过他笑。眼前的这道笑容如同一簇温暖的火焰,哪个m.feNGYe-z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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