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是再看她红着眼睛,眉梢鼻尖皱着,泪珠坠如江河,声息却一丝儿也无。 “不带了也好。” 暮色里,他忽然觉着听她这么哭比看着那张脸还要不适,遂丢了斧子在地上,皱眉捧了她脸。 “那厮浑说的,这才没几次,我不就瞧惯了么,再丑再难看,其实也不耽误什么。” 第17章 横尸 从前种种难堪酸涩俱皆涌出,看着被人踩在泥地上的鲛绡,赵冉冉没有去捡,她就这么冷着脸,略偏了头,漱漱落泪的眸子里,无奈、狼狈却依然没有一丝愤恨。 或许在她的生命里,从来都是这么狼狈,在尚书府的时候,也不过就是这样罢了。 一双带了重茧的手捧过她的脸,贴着她肤质粗糙坚硬的右颊,安慰的话直白也伤人。 她忽然抬眸静静望着眼前人。 就连这样血雨污秽里挣扎出来的人,都生了张比春光还明媚的俊脸。 她只是想同常人一样,不至遭人白眼辱骂就好。 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懂。 “我累了,该歇中觉了。” 说罢,也不等他回应,她用劲抵开他的手,垂眸将右颊偏开。 转身时,又是一串泪珠无声而落。 待她走后,段征俯身捡起地上脏破的鲛绡,指尖沿着中间那一道裂缝捻动,在听得内院里极轻的关门声后,他挑眉扬手间绢帛四散,在春风里兜转了几圈后,又被他两脚搓进了老树根旁。 . 连着好几日,内院里的赵冉冉都没再出过门,饮食懈怠闭门独处,就连薛嬷嬷家催问商行的事都不再去了。 段征这两日倒是忙的很,不停地同阎越山一道来回皇城内外,匪寨里阎越山的手下多是江南起势的,许多人的根基都在南边,被剿的那日,原来死忠于他的一批人也是逃了大半出来。 数日里,七拼八凑的竟也联络上二百余人。人数虽不多,这二百人却都是知道根底,笃信他这个手腕狠厉的大当家的。 趁着赵冉冉在里头关着自个儿,他甚至还带了两个匪首来吃饭留宿过。 当阎越山醉醺醺地问他要不要直接派兄弟去刺杀白松报仇时,段征只是淡笑着摆了摆手。 又冷着眼对他们作了个禁声的手势,他端了碗自己喝了一半的绿豆沙汤,起身开了内院的门,对着主屋里的人柔声喊了句。 等他端着绿豆沙再回来时,两个也见过赵冉冉的手下正压着声在那儿说笑。 “大哥转性了,就为里头那个队伍都不带了?” “那丑娘们啥来头,二哥你与咱说说。” 阎越山知道些内情,刚想开口时眼角瞄到廊下人影,这个三十岁的土匪头子胸口一紧,到嘴的话改了,用气声斥道:“都胡咧咧个啥,大哥谋划深远,岂是你两个贼王八能懂的。” 被骂的两个不恼,背着身子没瞧见来人,反倒意味深长地一道哄笑起来。 “喝完了吗?” 温良声调蓦的在背后响起时,分明是还算柔和的语气,本来还在哄笑的两个匪人一下咳呛起来。 “吃饱喝足,就替我去办件事。” 夜幕渐渐降临,桃源村内外静谧一片,灯火阑珊里,偶尔只听得远处山林里传来的数声吠啸。 两个贼匪都是杀惯了人的,此刻听完他的吩咐,从厨间拿了渔网出来,摩拳擦掌着不仅没有丝毫害怕,甚至都隐约透着两分兴奋。 就在他们将要出门时,隐没在树影下的少年淡淡补了句:“要是对我生疑了,到了南边你们自立也未尝不可。” 院门口两个脸上立时一僵,几乎是同时就回身就跪了:“咱兄弟仰仗大哥才活到今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