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满了罢兵的布告。 另外还贴了对贫苦民户的授田令,昭告江南十郡,将于年后清丈田亩,往后试以资产和田亩为主要课税来源。官府在布告上还承诺,一旦实行新的赋税条目,亦绝不会对富户无度盘剥。 因了这两天布告,广陵城的街头,随处可见人们慷慨陈词的议论,更有贫寒无地者,听人念了榜文,竟纷纷在布告前就跪拜起来。 戚氏跨着个竹篮,里头已然放满了各色年节里的玩意儿。她另一只手挽着赵冉冉,神色间十分纠结。 “臭小子信里猜字谜似的,这条街就三两处生药铺,他不会困在浙南任上来不了吧?” 两个人立在一处剪纸摊前,赵冉冉取过张惟妙惟肖的蝶花红纸,正要安抚时,侧眸瞥见不远处一个鬼祟的女子身影。 那人不是二妹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吗!再一瞧那小丫鬟身后,似乎远近跟着好几个壮硕仆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好不容易找着机会能出来同薛稷见一面,这人没寻着,麻烦事倒是又先找了过来。 猜度着或许段征遣了人跟着自己,又看了眼街上来往的众人,她状似不经意地对戚氏说:“娘就去中间那家生药铺买吧,我突然想吃糖人了,一会儿就过来。” 戚氏好笑地轻点了她的额角,也没多想,只说了声快去快回便径自朝正中一间药铺走去。 前脚看了她进了药铺,赵冉冉立刻放下剪纸,疾步就朝右手边的一条巷子走去。 那条巷子尽头,是管事李崇的府第,若是他们硬来而街边又无人相助的话,那她至少还可以到李管事的府第里避一避。 然而还没等她拐进巷子,那群人就冲了过来,她正欲呼救时,小丫鬟上前说了句:“夫人令我等转告,她说手上有您的把柄,大小姐若不想见血,请您同我们走一趟,夫人摆了宴同您叙旧。” 听了那‘把柄’二字,赵冉冉脑子里嗡得一声,才耽搁着思量了顷刻,忽然后颈处传来剧痛,她眼前一黑。河道边停了艘乌篷,那群人瞬息间就带着人躲进了船篷下,船夫撑杆杵岸,几下就从繁华市井里消匿无踪了。 . 在一片悠长凄迷的歌调和船橹声中,赵冉冉抚着脑袋睁开眼,对上赵月仪那双得意的明眸时,她立刻强撑着从地上坐起身。 “外头唱的什么丧曲呢,叫他们换一个,莫碍了我同姐姐说话的心情。”时常跟着的芙蕖没了踪迹,一个眼生的丫鬟忙忙地应声出去。 吩咐完这一句,赵月仪竟绕桌过来,亲自将她扶坐到了绣凳上,而后她整了整衣衫,婉声道:“这么请姐姐过来,也是实属无奈。” 对她一反常态的和善,赵冉冉只作不见,环顾了一圈后,她意识到自己或许是被掳到了一艘花船上。 “我如今只是王府里一介仆从,当不起夫人喊的这句姐姐。” 桌上菜色颇丰,赵月仪竟然还与她斟了杯酒,便自顾自吃起菜来,一面还同她攀谈起来。 听着她没话找话一样地虚伪客套,赵冉冉惊诧之余,意识到先前小丫鬟说的‘把柄’怕只是个幌子,她暗自松了口气后,打断道:“你可是有事要问我?” 小时候,但凡赵月仪闯了祸要来求她时,也都是这般作态。 赵月仪愣了愣,收了笑仰头饮下苦酒,一转话风问:“他从前幼时在广陵,可有同哪家的娼.妇走的近的?”见对面目光茫然,她又恨声含泪道:“他近来时常彻夜不归,也不许人跟着,我怕娘亲知道,不愿同他闹。” 听得这话,赵冉冉先是懵了下,继而脑子里就浮现出一张少女模糊的面容来,她眉心飞速拢了下,很快平和道:“俞…大人一向苦读,没见过同哪家女孩儿走的近的。” “你撒谎!”赵月仪嘭得拍桌起身,她怨毒地望着她,而后一连报出了数个女子的名讳。 从赵冉冉的神色间,她一下印证了先前的猜测,目的达成了一半,她忽的起身击掌,几个侍从鱼贯而入。 “天色不早了,这杯酒,你饮了吧。” “酒中有什么?”赵冉冉上前就去拉她,“我早已经碍不着你了,你若杀了我,如何同父亲交待,何必自寻麻烦!” 见她朝着侍从使了个眼色,赵冉冉被两个人反手按坐回绣凳上,酒液灌入之际,房门再次开了,这一回却是进来几个油头粉面的伶人。 “我如何舍得杀你呢,就是疑惑的很,姐姐貌陋无势,是凭的什么勾的男人心动回护?我只想看看,你若连清白都没了,那位可还会眷顾?” 第42章 花船 “这几位都是刚登台的雏儿, 算不得什么名角。姐姐你……挑一个吧!”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