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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妻难追 第45节


住左腰,那种似嘲似恨的神色再次出现在男人脸上,他倾身凑近,在她耳畔压着恨声:

    “以为这样不冷不热的作态,就能让我厌了你?别再来试探我的耐性。”

    声调在极低处戛然,他退开些身,放轻力气将她的磨破的那只脚搁到了自个儿腿上,低下头,目光俨然地用名贵的疮药去为她处理足侧一个不起眼的小水泡。

    明亮柔和的灯盏照在他挺翘鼻尖莹润额角,不拿刀不生怒时,便显出他眉目间一等一的昳丽来,甚至于这样沉静萧瑟的神色,竟让他瞧起来更有两分少年人残存的秀美灵气来。

    手上动作熟稔轻柔,垂眸开口时,却是冷过严冬深潭:

    “告诉你,就算是本王厌了,你为奴为婢,也别想再走。”

    这话来的突然,赵冉冉心下微滞,压下惊异烦闷,也是故意没有再维持着和煦温良的面容,反倒放冷了声调,负气般地张口只说:“随你。”

    “你!”他忽然怒目抬头,一些话到了嘴边,又怕问出来显得自己气弱,也就是哼了记垂首,话调一转粗声道:“多说无益,阿姐先看看水牌。”

    听他这么说,赵冉冉按耐下心底翻涌的复杂情绪,掩睫扫过水牌后,见他已经在为自己穿袜,便又随口问他吃什么,段征没多瞧,替她将厚绒绣鞋套了,喊来伙计,仔细将赵冉冉要吃的报与伙计后,只说再随意来两个招牌肉菜,也就让伙计收了水牌。

    他这人颇有些心灵手巧,算是会做菜的,自个儿吃喝却常常麻木不讲究。

    待一桌菜色上齐了,从他用菜风卷残云的模样里,赵冉冉看出了些痕迹。

    看来是上回送去的信纸起了作用。

    是的,那一回她压在假山边石块下,正是盖了王府印章的空白信纸。

    原来薛稷是假意被俘,他带着河东王的密令,来同崔克俭递换军机。

    闵地近来物阜民丰,这几年屡屡兵败,河东王白松早已将段征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近来也是有谋士献策,觉着楚国朝堂原本就派系颇多,既然战场上胜不过,那所幸来个釜底抽薪,来个巧宗,设法让他君臣离心,最好利用大楚皇帝的手,一举除去段征,届时趁乱挥师南都。

    赵冉冉是个意外,薛稷让柳烟去与她商议,并未将谋划和盘托出。

    只是赵冉冉一听让她窃出的是带私印的空白信件,再结合柳烟言辞中提到的一些人物,大致也将事情猜透了一半。

    她从来是连只蝼蚁都不愿伤的。

    可是,人在生死存亡面前,从闵地被擒回,经历了这数月的折辱束缚,赵冉冉只觉着心底里压着一口气,自己表面上故作接受了,那口气若是一旦迸发出来时,原来,连她这样的人,都可以去主动害人。

    “王爷!”就在她神游之际,骆彪急匆匆地叩门进来,“京师来人了。”

    连避讳都没有,骆彪为人沉稳,赵冉冉还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凝重急迫的神色,已然是近乎无措慌乱了。

    很快的,听了他的一句耳语后,段征的脸色也终于变了,似是有十万火急的军机等着,他起身后犹豫着朝她看了眼。

    “叫外头的送赵姑娘回去吧,等不得了,王爷。”骆彪催道。

    段征蹙眉深思,良久,他回头望着赵冉冉的眼睛,温声道:“阿姐只安心再吃两筷,回府里等我吧。”

    她抬眉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面上也适时地显出些疑虑忧色来。

    许是事态实在闹得大,恍神的功夫,外头重门开阖,两人离去的脚步声听着颇为匆忙。

    待人走远了,赵冉冉放下筷子,半张苍白颊侧亦是凝重异常,哪里还有半分吃喝的念头在。

    朝着雅间逡巡一遭,这处雅间古朴开阔,屏门外守着王府的六个精锐,小窗对着楼下院子,也至少安插了四个暗卫。

    赵冉冉立在窗前凝神去看那秋菊凋残的江南院落。

    稷弟说镇南王府会遭难,趁着乱局,他便会随时谴人来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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