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这么靠着由的他抱。 听着那咳喘间重复的话语,她只觉着不可思议。 防备惊疑地蛰伏着,光裸着身子,思绪在方寸间千回百转。 不得不承认,他的怀抱固执却温暖,恍惚间竟有些同梦中母亲的怀抱有些相似。若非她是这般情状,又动弹不得,便几乎要在这样的怀抱里寻出些久违的动容来。 呢喃声止息,营帐中烛火融融,凛冽寒风吹在帐顶的围毡上,发出几下‘哐哐’得拍打声。 外头是深秋肃杀,倒衬出帐内的融暖来。 这个念头一起,赵冉冉心旌乱起,下意识得晃了晃脑袋。她甚至觉着,或许是在自己假死的这些日子里,朝野变故,许是这人经历了什么她不知的危机动荡,以至于将那本性里的暴虐都改了? 亦或是,她自己这些年来轮回无常的遭际,终是到了极限,受不住,有了失心疯的前兆? 见她未再试图挣动,后背桎梏又松懈了些,男人掌心一下下避开她伤处拍抚,乃至于佝偻了身子,搁了下巴在她肩上,挨蹭着一点点将侧脸相贴,半青的胡渣和鬓角磨得她右颊微痒。 这个动作,哪里还有半分仇人孽债存在,是只有心意交融,情深难抑之人才会有的,自然流露。 颊侧的微痒,让赵冉冉蓦的睁大了眼。 这人生生捏断了她的筋脉,她又怎么会对着这样虚假的幻境生起如此妄念。 或许是经年流离,亲眷背弃,在她空旷无着的内心深处,实在也是渴求温情的。 即便在横舟港的日子快意无拘,有柳烟和许多村人的陪伴,夜半中宵她也常常听着海潮对影望月,举世茕茕的荒寂感时常而至。 更何况,稷弟为了大业同她一并被擒入金陵,或许亦曾纠结痛苦,也到底是将错就错的,忍到她得了段征信任,才联合崔克俭一同发难。 想来也是,再长久的情谊,又非是父母妻儿,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薛稷呢。 自乳娘去了,这世上怕是再无人会真正将她放在心上。 烛影微摇,这等温情缱绻,便一时间迷了她的心。 鼻尖突然有些酸涩起来,她皱起眉忍了忍,终是面色沉重地阖起了眼。 觉察出她的变化,段征虽然看不到她的神色,却将手上动作愈发放缓了,一对怨偶,此刻就这么默契地相偎相依着。 手掌抚上她发顶,修长有力的指骨从一捧青丝间穿过,握刀搏杀留下的重茧上,丝丝缕缕如被绸缎缠绕,发堆泼洒坠塌,修长手指被青丝围住,黑白交缠流淌,一念中,似万古岁月都于此刻凝固了。 “主上!叛军已被围去了北边林子。” 帐外军报一下子惊碎这幻境,段征什么也未说,抬手将被褥里的人安放至塌上,再拉过条丝被朝她未伤的那侧腰后又垫了个软枕。 整个过程他都掩着眉睫,再重咳了两下后,就疾步朝帐外去了。 因这处本就是主帐,这一次,军务机密他也没有避开她。 帐外交谈响起之际,赵冉冉才从幻境里怅惘而醒,回过神来,只觉脸上冰凉湿漉,抬手一抹,便诧异地看到指尖淌动的水珠。 “北边山崖环绕,叛军约剩千人,这苦守的功夫,主上交由我等做便是。” 片刻的沉默,按段征事必躬亲的性子,照理该要回斥才是。然而他没有立刻应答,应该是在犹豫什么更重要的事。 当另一道声音响起的时候,她亦是凝神细听起来。 “南边二百里的六处州县近日似在练兵,可怪的是,听说昨日闽地和谈的使节已过淮水了,好像是陛下的意思。” 这个消息不啻为一道惊雷,似乎是预兆着两国又要大战。 她靠在软垫上拥抱坐起些,泪痕都不再擦了,蹙眉深思起来。便听帐外段征说了句:“叫尉迟将军去吧,待他剿了叛军,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