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鹤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我家连头牛都养不起。” 你知道一匹马要多少银子吗? 还练习骑射,是我不想吗? 孔姿清微微睁大了眼睛。 显然,秦放鹤的贫穷状况超乎了小少爷的认知。 就好比一个下来体验生活的富二代,他知道有些人穷,但却想不出究竟会有多穷,或许在他们看来,有套200平的大平层和一辆50万的宝马就已经是底线了。 小少爷罕见局促起来,抿抿嘴,“抱歉。” 秦放鹤摆摆手,赤贫得坦荡,“罢了,我家穷也不是你造成的。”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 他一笑,孔姿清也跟着抿了抿嘴儿。 似乎有心补偿,孔姿清略一沉吟,说:“来日你若下场时,我可为你做保。” 这还真就是秦放鹤需要的,也不推辞,“那我就提前谢过了。” 见对方接受了自己的好意,孔姿清的心情也愉快了些许,又非常诚恳地补充道:“但你需快些,我大约不会在县学停留太久。” 刚才报完名出来的几个考生:“……” 妈的,这小子好狂啊,好想打人! 县试需要的保人由已经中了秀才的廪生和五名相互作保的书生组成,此人主动为人做保,而非“你我相互结保”,分明就是还没进考场就觉得自己一定能考中廪生,何其狂妄! 又说什么不会停留太久……什么情况下不会停留太久,当然是又马上在接下来的乡试中考中举人…… 天晓得世间千千万万读书人连秀才都考不中,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却大放厥词,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叫人如何不恼火! 有人往这边瞥了眼便死死拉住同伴蠢蠢欲动的双手,指着不远处马车上的家徽小声道:“莫要冲动,那可是孔家的人!” 不然你以为这小子为什么还能好端端站在哪里?但凡不姓孔,早让人套麻袋了。 秦放鹤直接就被孔姿清这副理所应当的态度给逗乐了。 他固然有这个底气和资本说这些话,但是吧,有的时候现实是一回事,你强迫别人面对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很惨痛的好吗? “好了好了,你的好意我已悉知,天寒地冻的,你也不便在外久留,快回去吧,免得家人担心。”秦放鹤摆摆手,撵鸡似的说。 却不料孔姿清听到此处,又想起对方父母双亡,不免又对这个小萝卜头产生了一点怜悯。 一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秦放鹤心中登时警铃大作,生怕这厮又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索性直接上去拽着他的胳膊,半拖半拉把人往孔家马车上推,“好了好了,来日方长,不要再说了。” 孔姿清:“……” 明明是你先开口的。 秦放鹤:“……” 明明是你先过来的! 目送孔府的马车渐渐远去,秦放鹤忍不住笑起来。 倒也有趣。 该看的都看完了,没必要多耽搁,稍后与秦山汇合后,两人又略逛了逛便迎来日落。 已是一月底,天气渐暖,已有性急的行人试着脱去厚重的冬衣,准备迎接春姑娘。但昼夜温差却大,这会儿太阳才没地平线,便迅速冷飕飕的起来。 二人在县城人生地不熟,又冷,不欲夜游,随人群略看了一回花灯便回到孙先生家。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