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调陡然一变,连腰杆也挺直些许,对着北方?遥遥一拜,“故而小人愿借两位钦差大人之手,将全部家产奉上,以丰盈国库,充实朝廷,略尽绵薄之力,不知,”他笑?着看向秦放鹤,又将目光转到金晖脸上,笑?里?藏刀,仿佛刚才那个恭敬到近乎卑微的商贾并非本人,“不知可否?” 金晖抓着酒盏的手指骤然收紧。 好手段! 向钦差行贿,何如收买陛下之心! 牛家在浙江纵横十数载,日入斗金,若果然豁得?出去,只怕堪比一省财政! 朝廷正值用?钱之际,天元帝听闻,焉有不动心之理? 常言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若天元帝收下,说不得?要网开一面。 而牛家上下全身而退,纵然没了产业,可青山犹在,只怕恩宠更胜从?前,何愁没有重现光辉之日? 好好好,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见秦放鹤久久不语,牛满舱上前一步,躬身行礼,明恭而实倨,“大人深蒙皇恩,由您亲手转交,陛下必然龙颜大悦……” 就?差明着说,小人给您借花献佛立功的机会,您接,还是不接? “放肆!”金晖面上端的乌云罩顶,抬手将酒盏砸了个粉碎。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要挟我等? 若不接,又如何? 了不起你家乳母再书信与陛下哭诉罢了! “哈哈哈哈!” 一直未作声的秦放鹤忽然大笑?,引得?众人都朝他望去。 “好!”秦放鹤拍案而起,“好个公而忘私!” 他来到牛满舱身边,伸手挑开那两个匣子,随意翻动,一张张房契、地契滚滚而过,恰如这些年骤然兴起的商业繁华,又好似庄周所?梦之纸蝶。 金晖诧异地看着他,完了,这厮必然是气疯了! 拿人行贿未果,疯了! 牛满舱也愣了下,不过旋即便笑?道:“大人谬赞,本分而已。” “来来来,请入席!”秦放鹤盖上匣子,亲自收了,又亲亲热热拉着牛满舱入座。 牛满舱谢过,这一回,倒是坐了个稳稳当当。 来之前,他就?知道两位钦差年岁都不大,想?来经验不丰,必然看轻了各路英豪……可如今再看这秦放鹤的面色,竟一如寻常,丝毫未见恼,倒有几分佩服。 那两名女?子来了之后?,并未退下,而是顺势在旁边布菜、斟酒,又为金晖换上新酒杯。 金晖此刻也收敛怒容,只冷冷撇了一眼,嗤道:“庸脂俗粉。” 若是金汝为还风光时,他也不介意风花雪月,但现下……没什么比重振门楣更有吸引力。 便是再美的女?子,若要拦路,也不过红粉骷髅,一概斩之! 牛满舱听了,也不见怪,只笑?道:“大人出身名门,见多识广,等闲俗物自然难以入眼。然小人并未有别的意思,不过想?着两位大人长途跋涉,孤身前来,身边难免没有可心的人伺候,故而挑了两个伶俐的,端茶倒水倒还要的。大人若看不顺眼,随便叫她们做什么都好。” 贱籍女?子便如玩物,多有相互赠送者,世人皆不见怪。 金晖斜睨他一眼,捏着酒杯转了两圈,长眉一挑,懒懒道:“果然做什么都好?” 牛满舱先看了秦放鹤一眼,见他笑?而不语,不加干涉,便点头,“什么都好。” 只要能讨了此二人欢心,是生是死又如何? “好!”却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