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胡靖懒得看他们师门惺惺作态,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再小,如今也是陛下钦点的阁员,出了这个门,跟你我都是一样的,阁老何必苛责?” 哼,人前骂得凶,人后?指不定得意成什么样儿呢! 自家生生不息,董春自然?得意,越发不会理?会胡靖话里话外?的泛酸,只对秦放鹤抬抬下巴,“罢了,你便抛砖引玉。” “是。”秦放鹤迅速整理?下语言,“民间有句俗话,叫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对付君子,是一套,对付小人,自然?又是一套,而交趾、倭国之流,便是国家之列的小人,出尔反尔、反复无?常,不过如此。” 这话说得痛快又透彻,一群老爷子纷纷点头。 不错。 这样的对手,可能没法儿把你怎么着,但……恶心人! “堂堂正正是不成的,”秦放鹤一句话奠定了整体基调,“世人皆惜弱怜贫,纵然?知道交趾理?亏,可陈芸以国主之尊低声下气?,卑微乞求,外?人见了,先?就多三分同情,我朝若清楚算账,难免显得咄咄逼人,有失大国风范。至于行刺的由头,前番已经用在蒙古身上?,不可用第二次……” 几位老爷子都年纪大了,多少有点耳背,秦放鹤的语气?适当放缓、声音适当抬高,不紧不慢,娓娓道来,甚至连说到行刺一事时?,也不见分毫变化,像局外?人追忆无?关紧要?的往昔,冷静得可怕。 但无?人知晓,他伤口周围的神经正在剧烈跳动,如同火烧,如反复提醒他血淋淋的过往。 因为这件事归根结底,本?质上?,就不是搞错不搞错的问题。 真相是什么,始作俑者是谁,甚至这件事是否为自导自演,除了自家,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在意。 就像放羊的孩子喊狼来了,次数多了,可信度大大降低,其他国家自然?而然?地会产生不信任和?危机感:你用了第二次,会不会再用第三次?头次是蒙古,二次是交趾,第三次,会不会是我家? 退一万步说,我这次同意了,你大禄有了前科,以后?会不会故技重施,以另一套无?赖手段走?天下? 说白了,国际政治就像国与国之间的大型游戏,所?有人都默认同一套规则,但同一手段的使用,仅限一次。 多了,就是犯规。 犯规者,自然?要?被所?有参与者联手赶出场。 这是不成文的规则。 好钢用在刀刃上?,所?以当初秦放鹤刚刚苏醒,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清除掉最大对手的天赐良机。 因为在国家博弈面前,真相,根本?不重要?。 当然?,如果当时?他没熬过去,死了,上?到天元帝,下到大禄朝的文武百官黎民百姓,就都有了充足的理?由发疯,可无?视规则,疯狂扫射。 但现在,他还活得好好的,一切就都另当别论。 听到这里,所?有人看向秦放鹤的目光中都多了几分真实的赞赏。 纵然?现在脱离危险,但这个晚辈确实曾性命垂危,他年轻,他前途无?量,他荣耀加身,所?以他有资格愤怒,有资格要?求公报私仇。 甚至所?有人都默许他一点任性的权力。 但他没有。 胡靖沉默地凝视着秦放鹤,心中波涛汹涌。 对自己如此冷静,不,堪称冷酷,如此冷酷而理?智,简单又高效,简直比工研所?的蒸汽机还要?精准,不知疲惫。 他没有七情六欲的么? 多么可怕! 胡靖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