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他们把睡着的双胞胎抱上楼,然后自己开始收拾上床。泰德脱的只剩下一条短裤和汗衫——这是他的睡衣——走进浴室。他正在刷牙,突然颤抖袭来。他扔下牙刷,喷出满口白泡沫,踉踉跄跄地冲向抽水马桶。 他痛苦的干呕了一下,但什么也没吐出,他的胃又开始平定下来至少可以忍受了。 他转过身,丽兹正站在门边,穿着一件长不及膝的蓝色尼龙睡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有事满着我,泰德。这不好,很不好。” 他重重叹了口气,双手伸到面前,手指张开,它们仍在颤抖。“你知道多长时间了?” “今晚警长回来后,你就有点儿反常。当他问最后一个问题关于克劳森墙上所写东西你的表情很不对劲,这是一目了然的,就好像额头安了个霓虹灯招牌一样。” “庞波没有看到任何霓虹灯。” “庞波警长不像我这样了解你但如果你没注意到他最后有点儿惊讶,那是你没有仔细观察。连他也看出有点儿不对劲,从他看你的样子可以猜出这一点。” 她的嘴巴稍稍向下扯,这一动作突出了她脸上的皱纹。他第一次看到这些皱纹是在波士顿意外事故和流产后,那时,她看着他徒劳地要从一口似乎干了的井中打出水来,她脸上的皱纹加深了。 大约在那时他开始酗酒。丽兹的意外事故,流产,以斯达克笔名所写的马辛的方式的极大成功,以及随后紫雾的失败,所有这些加起来造成了一种极度抑郁的心态。他意识到这是一种自私内向的心态,但无法摆脱。最后,他用半瓶酒冲下满满一把安眠药,它是一次冷漠的自杀尝试但总算是一次尝试。所有这些都发生在三年间,这三年时间,漫长的就像永远。 当然,这一切很少或根本没有出现在大众杂志上。 现在,他又看到丽兹以那时的那种眼神看着他,他恨这种眼神。焦虑不好,不信任更糟,他认为不加掩饰的憎恨也比这种古怪、窥探的眼神容易接受。 “我恨你对我撒谎。”她不动声色地说。 “我没有撒谎,丽兹!老天做证!” “有时沉默不语就是撒谎。” “我会告诉你的,”他说“我只是在想用什么方式告诉你。” 真是这样吗?的确如此吗?他不知道,但他肯定不是通过缄默不语的方式撒谎。他感到不得不沉默,就像一个看到他便器里有血或两股间有肿块的人不得不沉默一样。在这种事情上沉默就是不合理的但恐惧也是不合理的。 还有别的原因:他是个作家,一个从事想象的人。他从没见过谁——包括他自己——很明显地知道他或她为什么做任何事。他有时相信,写小说的冲动只不过是为了抵御混乱甚至精神错乱。它是那些只能在内心找到秩序的人的一种绝望的努力。 他的体内有一个声音第一次低语道:你写作时你是谁,泰德?那时你是谁? 他无言以答。 “怎么啦?”丽兹问,她的语调很尖利,快到愤怒的边缘了。 他从沉思中抬起头,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你找到了告诉我的方式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瞧,”他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这么生气,丽兹!” “因为我吓坏了!”她愤怒地喊道但现在他已看到她眼角中的眼泪。“因为你对警长隐瞒,我原以为你不会对我隐瞒!如果我不是看到你脸上的表情的话” “哦?”现在他自己开始感到愤怒“是什么表情?你看到了什么?” “你看上去很内疚,”她喊道“当你告诉人们你已戒酒而实际上没有时,你也是那种表情。当——”她突然停下。他不知道她在他脸上看到什么——也不想知道——但这表情打消了她的愤怒,她脸上浮现出一种感动的神情“我很抱歉,我这么说很不公平。” “为什么不呢?”他木然道“这是真的。”他走回浴室,用漱口水冲净最后一点儿牙膏,这是戒酒漱口水,像咳嗽药一样。代用的香精在厨房柜子里,自从写完最后一本斯达克小说后,他从没喝过一口。 她的手轻轻碰碰他的肩头:“泰德我们生气了,这只能伤害我们俩,但无补于事。你说有一个心理变态者自以为他是乔治.斯达克,他已经杀了两个我们认识的人,其中一人要为斯达克笔名的泄露负一部分责任。你应该意识到你在那个人的黑名单上,尽管如此,你还是瞒着某些事。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麻雀又飞起?”泰德说。浴室的日光灯非常刺眼,他望着镜中自己的脸,没有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