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那一晚他也躺得很早,而不知是在什么时候,他忽然侧过身来从背后抱住她,紧紧地,像是怕她逃掉了一般。 那一晚她依旧彻夜未眠,脑海中有万般思绪在翻涌。 这张床她睡了四年,却一日不如一日睡得安稳,因为她明白这本不属于她。 * 日子一天天无声地划过,很快便到了周五。 傅裴南照例穿戴好准备出门,唐珞仍侧卧在床上,犹豫了几回,最终还是开口报备了句:“我今天要出一趟门。” “见谁?” “我妈来了。她说想见见我。” 她背对他而卧,也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只听他沉默了几秒便问了一句:“你和你妈还有联系?” “没什么联系,不过她有我微信。” “好啊,那见见。”说着,他却感到心间又寒了几分。 他也明白她的心思,一个人在外面受了委屈就会想家,而如今,她一个没有家的人,都想要见一见自己的亲生母亲。 * 傅裴南出门没一会儿,她手机便在床头柜上“嗡—嗡—”地震了两下,拿起来一看,是她妈妈。 她发来一个地址,而后说了句:【下午一点半在这里见。】 【会员制的咖啡馆,进来要报一下我的名字。】 过了会儿,她像是担心女儿连自己名字都记不得,又发来一句:【钟曼玉。】 唐珞回了一句:【好。】 时间差不多了,她起身翻了翻冰箱,翻出几天前买的一袋切片面包,也不知过期没有,拿了两片放到面包机里烤,烤得两面酥脆,便一边吃着一边向衣帽间走去。 她在衣帽间挑挑选选,最后也穿得极为质朴。 合身的白衬衫,浅蓝色牛仔裤,脚上穿了一双白布鞋。 顿了顿,觉得天冷,便又套了一件驼色风衣,背了个coach的斜挎包,又化了个淡淡的妆容。 起身时,她在一片凌乱的化妆品中,看到那瓶只剩下瓶底一点的香水,那款卢氏丹名叫“柏林少女”的香水。 记得她第一次入这款香水,是因为它的香评。 玫瑰是我偷的,你爱的人是我杀的 不爱你是假的,想忘了你是真的 我有一把枪,可以保护你,也可以杀了你 可我还是偷偷扔了它,踉踉跄跄跑向你,对你说我好怕 她很喜欢这段香评,把它记在了记事本上,后来也买了这款香水。 猩红的颜色,残酷又热烈,像极了爱情。 人一旦习惯了某款香水便很难说换就换,这几年,她也是一瓶瓶地回购,直到今年才换了另一款。 她拿起了那瓶香水,往手腕上喷了几下,温柔又浓郁的玫瑰香味顿时在房间内绽开。 她又补了一下口红,便拿上车钥匙出门。? 第14章 钟曼玉早在一小时前便到了约定好的咖啡馆。 她今年四十八岁,因保养得当,脸上几乎看不见一条明显的皱纹,穿着也十分朴素,白色高领毛衣,外面套了一件burberry的驼色风衣,背了个普皮的黑色铂金包。 坐在咖啡馆内,周边也不乏一些穿着华丽的富贵太太,不过她舞蹈演员出身,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某种优雅的韵味,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吃个早餐、喝一杯咖啡,看上去也气质不凡。 等待的四十五分钟时间里,她心底竟有一丝紧张,脑海中尘封的记忆便开始一帧帧在她眼前回放。 算算年头,唐珞今年该是二十四岁。 记得自己当年也是在二十四岁的年纪生下了她,放弃了自己热爱的舞蹈事业,沦为了一个家庭主妇。 其实她一开始是不想要孩子的。 哪个女人会愿意为一个拈花惹草,情.妇换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生孩子? 只是既然结了婚,哪有不生子的道理,何况当年,他们唐家在当地也算有头有脸的家庭,不可能接受她没有子嗣。 这个孩子意外地来了,她也只有认命地生下来。 他们家想要一个男孩儿,她嘴上说无所谓,不过若真要有一个孩子,她还是希望那是个女孩儿。 于是做了b超,医生说是女孩儿时,她也感到松了一口气。 她为这孩子取名为珞。 珞为石,她只愿她这一生能像一颗顽石般顽强地活下去。 她前夫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烂人,一直反反复复地出轨。 她大概也不是因为真的爱他,才会选择嫁给他,但作为一个妻子、作为一个孩子的母亲,哪怕多年来早已对丈夫没了信任,但每当发现他在外面又有了新的女人,于她而言,都是一次痛苦的经历。 于是在二十七岁那一年,她选择了离婚,一个人远走高飞。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