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响。塔的东南西北四面,都悬有一个八卦。 八卦乃镇邪之物,一座塔得用四个八卦来镇,塔中必是厉鬼妖邪之属。塔下东西南北四面,各挂着一对灯笼,却非红色,而是黄色,上面大书一字:“姜”。那黄色暗淡晦涩,裴明淮注目良久,竟有一种不祥之感,便转过了头。 正在他转头的一瞬间,只听一声女子的惨叫,从水阁的方向传了过来。裴明淮大吃一惊,也顾不得“不得随意行走”的警告了,一掠便掠出了散霰阁。 那名被姜优叫作“碧玉”的小童一听到声响,马上回过了头来。他虽然目盲,但耳力极是灵敏。裴明淮忙道:“水阁!带我去水阁!” 碧玉便提了灯笼,走在前面。裴明淮一面走,一面催促:“快!快!” 散霰阁看似离水阁不远,但一路上花木怪石甚多,左转右绕,直走了一盏茶时分,才走近了水阁。裴明淮忽见有个人影一晃,却是秦苦,正从八卦塔偷偷摸摸地走出来,不由得心生疑惑。他自己隐在花木之后,秦苦倒是不曾看见他。 到了水阁,姜亮姜优均已赶来,秦苦也只晚了片刻。 那水阁通体以竹搭成,极尽清幽。透过窗户可见到满屋皆是经书,中间香炉焚了一柱檀香。 姜优见到裴明淮,叫了一声:“裴公子。”她望着水阁,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裴明淮不再耽搁,纵身进了水阁。他顿时怔住,水阁之中到处是血,经卷也被扔得遍地都是。 水阁正中,有两个浑身赤裸的人,正紧紧交缠在一起,却都没了呼吸。 尤其可怖的是,是两人的面目身体,鲜血淋漓,皮肉已被撕扯得稀烂。裴明淮细看之下,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种伤口,他曾在一个死去的猎户身上见到,那猎户是在进山打猎之时被一只饿虎袭击而死的。饿虎的爪子在他身上脸上,弄出来的伤口就是如此。 两人的面目已然毁损,看不分明,身上又无丝毫衣饰。裴明淮问道:“这二人是……” 姜亮一直呆呆地站在那里,直到此刻,方才说了一句:“那是我妻子。” 裴明淮一怔,接下来想再问的话,却也问不出口。无论如何,姜亮之妻赤身裸体与另一个男人死在一起,是极不光彩之事。姜优已走至姜亮身旁,轻轻扶住了他。她一双乌黑晶莹的眼睛里,倒并不见恐惧之意,尽是疑惑。 “裴公子,另一个人,是我二哥。虽说面目损毁,但……但是他无疑。” 秦苦捋了捋白须,道:“姑娘,你扶老三回房,这里交给我便是。” 姜优低声道:“烦劳了。” 她扶着姜亮,带了碧玉,急急而去。秦苦斜眼看了一眼裴明淮,道:“裴公子,你可要一同进去?” 裴明淮道:“秦老伯是怕我见了血会昏倒么?” 秦苦干笑一声,道:“自然不是,自然不是。” 裴明淮侧目看这秦苦,心里不胜诧异。即或是姜亮见其妻身亡,心神大乱,似也不该留一个外姓之人在此收拾残局吧?但此时不仅姜亮姜优已去,就连小童也一个不剩,这水阁附近只剩下了他与秦苦二人。水映残月,映得水阁也是一片波光流动,只是隐隐浮动血腥之气,中人欲呕。 水阁有一小小竹桥,与岸上相连。竹桥极窄,仅容一人走过。裴明淮一走上去,竹桥便吱嘎作响。裴明淮抬头一看,在水阁的月洞门前,挂着一副偈子。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裴明淮念了一遍,回头对秦苦道,“听姜姑娘说,姜家三夫人素来潜心向佛,想来这水阁便是她常来之处了?” 秦苦点头道:“裴公子所言无差,这静心斋,本便是三夫人素日抄经之处。” “抄经?”裴明淮一楞,道,“这便是她的书斋?她与姜明死在她书斋里面?” 此言一出,夜里的风顿时也似更凉了几分。裴明淮再看那月洞门上垂着的竹帘,竹帘上绘了一朵极大的花,花呈白色,垂缕丝丝,俨然便是优昙钵罗。裴明淮心中又是一动,伸手掀开竹帘,回头道:“秦老伯,请。” 秦苦忙摇手道:“不必,不必,裴老弟先请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