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女失散,找了她们多年。”池清波淡淡道,“我知道我妻子已经过世,很是伤心,但机缘巧合,终于见到了我女儿。” 他面上突然又现出微笑,十分温和,“她生得与她母亲一个模样,我一眼便认出她了。……她流落到此地,在姜家当婢女,姜姑娘待她很是不错,这我看得出来,也放下了心。那时候,我立刻就要去另一个地方当县令,可那处叛乱不断,实在是不太平,她留在姜家庄更好些。” 他脸上神色忽然变得狰狞之极,“可是,待我再回来之时,她已经死了,连坟墓都没见到!姜家人说她染病暴毙,但这说辞,我哪里相信?那时候,鬼嫁娘之事,已有了些年了……” 祝筠叹道:“她是遭了姜优的毒手。姜优那时想必是惊惶之极,是以杀了身边的婢女,以她的精血为药饵,方得活命。第二年……是阿蓉?” 洪响冷笑道:“阿蓉发现了姜优杀婢女的事——她服侍姜优日久,姜优练功的事,并不瞒她。在洞府里面,阿蓉发现了那具女尸!阿蓉惊吓不已,跑回了家,告诉了家人,却累得白水村的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洪响好酒,有一次我听了他的醉话,慢慢想通。”池清波道,“这个计划,我已想了多年,又有洪响帮助,自认破绽甚少。” 祝筠道:“那卓子青呢?” 裴明淮望了一眼卓子青,迟疑道:“她说她来这里投亲,难道……” 池清波点头道:“不错,她是我表妹!姜家庄我等都不敢擅入,子青若要与我等商议,便在夜里偷偷到嫣红阁来!若非确有必要,洪响也不敢妄入姜家庄!洪响在你面前提在嫣红阁见过子青,也是因为子青反正‘已死’,不妨对你胡说八道一番,引你误入歧途,不至于早早疑上我等。” 裴明淮皱眉道:“既然如此,卓子玉是谁杀的?你们是亲戚,定然不会杀卓子玉吧?” 池清波长叹一声,道:“若非姜优,便是姚碧!子青一直瞒着她弟弟,怕姜家疑心,又不敢让子玉先行离开。我们不该瞒着他,他偷偷跟着姜优上山,千不该万不该,发现了姜优洞府里面的女尸……他终于想明白了,当年是谁杀了自己的娘……” 洪响道:“姜优不屑用毒,定是姚碧下的手。” 池清波道:“有何区别?” 洪响大笑,笑声震耳,厉声道:“没有!” 裴明淮此时,却记起那晚卓子玉出现在塔内,之后姚碧与姜优的说话。看起来,姚碧在那时便起了杀心,虽然当时被姜优喝止。正如祝筠所言,哪怕卓子玉未曾发现洞内的女尸,恐怕也一般的难逃厄运。 卓子青淡淡一笑,这一笑,却让裴明淮都看得有些痴了。哪怕她一眼已失,仍旧清极美极。 “子玉自小有病,我也明白,他活不了多长。但他……他就这样死了……我这个做姊姊的,对不住他……就只能陪着他,一路下黄泉吧……” 卓子青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黑血,血染白衣,雪白脸庞也泛出青黑之色。她再也站立不住,缓缓倒地。 “裴公子,我一世薄命,只余一幼弟,却因子青之故,惨遭毒手。求公子将我姊弟二人葬在母亲身边。子青即便身入黄泉,也谢公子大恩。” 裴明淮心中一酸,低声道:“遵命。” 卓子青一笑,脸缓缓侧向一旁。只听她低声呢喃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我空读十年佛经,抄经无数,仍无法消心中之恨……唉……我终不能悟……”声音渐细,终不可闻。只余满树芙蓉,落英纷纷散于她身上,宛如花冢。 洪响放声狂笑,犹如狼嚎。“好,好,好,她都能这般痛快,我又如何不能!”随手挥刀在脖子上一抹,一股鲜血便随他一颗头颅飞出,尽数喷到卓子青衣衫之上。只听他的吼叫声,尚未断绝。 “阿蓉惨死你手下,我却痴恋于你。我哪怕是死了,也对不住她!……” 鲜血四溅,裴明淮与祝筠都扭过头去,不忍正视。 裴明淮低声道:“他那一刀,如何能杀了姜优?他知道自己武功跟姜优天差地远,认定自己那一刀未到,早已命丧姜优手下。但……姜优……她……她竟然就让他那一刀砍了下去?” 祝筠默然片刻,方道:“姜优虽无自决之意,却恐怕也无续命之愿了。我一直在想,姜优要上山也罢了,为何要穿新娘衣裳上山?鬼王喜贴是卓子青等人发的,她自然知道是假的,又为何要坐喜轿去凤仪山?” 裴明淮道:“为何?” 祝筠道:“我又怎会知道?……也许她终于想明白了,哪怕她容颜不改,那个曾与她琴瑟和谐的人也再无法相见了。她美若天仙,又武功高强,这等女子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