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一般的容不得我!” 裴明淮道:“将军做错了一件事,这件事是最大的忌讳,哪怕你立再大的功劳,也抹不掉这个污名。” 慕容白曜道:“你是说我昔年依附莫瓌的事?” 裴明淮道:“正是。昔年平原王谋逆,连羽林军都听他的,皇上不得不匆匆离宫以求自保。将军受皇上大恩,却附逆莫瓌,一言不发,皇上心里又怎能不记恨?这件事,确实是将军做错了。” 慕容白曜脸色茫然,两眼盯在裴明淮脸上,半日说了一个字:“我……”顿了顿,又道,“你……” 裴明淮也不言语,就等着他说下去。慕容白曜脸色变幻,最后一声狂笑,道:“罢了罢了,死则死耳,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裴明淮走到他身边,俯下身,低声道:“我今日来,是答应了一个人,来替他做一件事。慕容将军,徐无归为了救你,竟然想要以公主和太子的性命要胁,你可知道?” 慕容白曜大吃一惊,道:“他……”顿了一顿,长叹道,“我知道他迂,可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傻事!他……他怎么样了?” 裴明淮道:“他自然是死了,难道还能有活路么?但我念在他一片忠义之心,答应了他这件本不该答应的事。若你想逃,我可以助你。”说着摊开手,只见手中一粒药丸,“这是找苏连讨来的,你若肯服,便会在三日之间如同死尸一般,我能担保让你离开。” 慕容白曜对他后一句话只当不闻,只问道:“他夫人跟孩子呢?” 裴明淮道:“我到的时候,他二人已服毒自尽了。” 慕容白曜重重一拳捶在墙上,只见鲜血迸溅。裴明淮只当不见,又问道:“将军,时候无多,你大限本来已到,苏连带着旨意就在外面。我再问你一遍,你走,还是不走?” 慕容白曜缓缓转头,目光停留在裴明淮的佩剑上。“……皇上把那柄宫里珍藏的剑赐给你了?可否借我一观?” 裴明淮解了剑,连同剑鞘一同递了过去。慕容白曜拔剑,那剑身浑如白雪,火把之光摇晃不定,映得他的脸也是青白一片,浑如厉鬼。 慕容白曜伸手在剑身上一弹,只闻龙吟之声,良久不绝。他惨然一笑,道:“赤霄,好剑,果然好剑!我只恨,恨我没有死在战场上!” 他回转剑身,在颈侧一拉,裴明淮眼见血光四溅,转过了头去。忽听慕容白曜哑声道:“交给公主……” 裴明淮回头见慕容白曜一手紧握,手中却有一物,取出一看,怔了一怔。只听脚步声响,走过来的却是苏连。苏连还没走近,大约闻到了血腥味,便问道:“他死了?” “除了死,哪里还有第二条路。”裴明淮道。苏连俯身取了裴明淮的剑,双手呈给裴明淮,道,“公子收回去吧。此剑不愧是宝剑,任杀了多少人,也不见染血,还是一般的洁白如初。这样也罢,公子也不必担什么干系,也不至于愧对死了的人。只是我劝公子,以后再莫动恻隐之心,否则后患无穷。” 裴明淮淡淡地道:“人既已死,别的事,你就按例办罢。” 苏连道:“可要厚葬?” “人都死了,厚不厚葬,有什么意思。不过就是一座坟,一堆黄土罢了。”裴明淮道,“别弄得太显眼,于你也没什么好处。我回去了,有什么事,你再来找我罢。” 苏连道:“公子要回府了?” 裴明淮道:“也有阵子没回家了。” 苏连道:“是,公子自便,此间自有苏连料理。” 裴明淮回过身,朝慕容白曜的尸身,深深一揖。“有朝一日,明淮必当设法替将军平冤,还将军一个公道。” 裴霖正在书房之中,听说裴明淮回来,放下了笔。裴明淮走了进去,笑道:“爹爹,我回来了,也没人理会,你也不张罗替我接风洗尘。” “你都不说一声,悄没声息地便跑回来了,我怎么知道你这时候回来!”裴霖拉着裴明淮左看右看,笑道,“又晒黑了些。这一路上还好吧?公主可盼着你回来,日日夜夜地都等你消息呢。” 裴明淮道:“今儿太晚了,不好去打扰她,明天我自去看她。” 裴霖见裴明淮面上虽在笑,但眉宇之间,颇有忧色,便道:“淮儿,你坐下来。有什么事,不能跟爹爹说的?” “不是不能,我就是想跟爹爹好好谈谈。有些话,我想问爹爹。”裴明淮坐了下来,道,“想必发生的事,爹爹已经知道了。” 裴霖坐回到了书案后面,伸手磨墨,口里道:“知道。沈太傅过世,我也甚是伤感,已经派人去吊唁了。” “爹爹不必避重就轻。”裴明淮道,“你我父子,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刚从天牢回来,苏连领旨赐死慕容白曜,人已经死了。一代名将,也就这个下场。再想想崔浩,年近古稀还被诛杀,死得那般难看,我真是不寒而栗。” 裴霖道: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