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少年疼得叫出了声,众人都听得分明,绝不是什么哑巴。孟蝶怒道:“对一个小孩子这样,羞还是不羞!”一掌把姚干推开,拉过那少年的脚细看,脚筋已被张鱼的刀挑断,是定然不能走路的了。孟蝶见那少年疼得脸色发白,柔声道:“你别怕,我给你上药,会得好的。” 张鱼笑道:“这位姑娘心善,可你替他治,又有什么用?反正过两日也是要死的,残废不残废,又有什么打紧的。”又对姚干道,“这下子,就跑不了了,可不是皆大欢喜?” 姚干问道:“您老也是要进锁龙峡的?” 张鱼抚了抚下巴一小绺胡须,道:“哈哈,就是遇上这时候了,想来碰碰运气,哈哈。” 姚兴忙道:“若是不嫌弃,请到村子里面坐上一坐,要不,今晚便在此处歇息?” 张鱼点了点头,伸手自怀里取了一小块碎金,道:“那也不能白叨扰了。” 他出手如此阔绰,不仅姚干张大了口,姚兴也是两眼发亮,忙双手接过,笑道:“哪里敢受这么重的礼。”又对裴明淮道,“众位不嫌弃,都在咱们村子里过夜吧,赶明儿备了船,一同进锁龙峡去。” 姚兴又转向孟蝶道:“姑娘,我知道你是心好,这没错。可是,我们也是花了钱买这孩子回来的,姑娘就不要再为难我们了。姑娘也看到了,我们是靠什么为生的,下水捞珠,拼的都是命,要凑出钱来是不容易的。买人卖人,都是你情我愿,我们花了十二匹绢买的,又不是偷来抢来的。这孩子是家里犯了事的,即便我们不买他,也没什么好下场,不如早死了干净。” 姚干抱了那少年便走开了,孟蝶怔在那里,竟说不出话来。祝青宁微笑道:“我都告诉过你了,这些闲事,少管为妙。你救得了一个,又救得了十个百个么?你也不过是看这孩子模样可爱,若换个不打眼的,你怕也不准备救了。” 裴明淮也笑,道:“蝶儿若是想救人,不如去找昙秀,这每日里成佛图户的多了去了,不如你去施舍些,多让几个成自由身。” 孟蝶怒道:“你们一个个地不肯救也罢了,还说风凉话!”说罢又狠狠瞪了吴震一眼,道,“还说自己是神捕,见不得乌七八糟的事,这样的事就在面前,居然也就看着!” 吴震只觉冤枉之极,苦笑道:“不是我不想救,那老头儿出手太快,我那时候想出手也来不及了。这老头,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这出手可快得很,又毒辣。这村子里面的人,也算是老老实实去花钱买人——”一言未毕,忙对孟蝶道,“我不是说买人回来杀便是对的,只是就事论事。他们也没想着对那孩子怎么样,这老头儿,说下手便下手,毕竟那只是个孩子,真是毒。” 裴明淮道:“这张鱼张坞主,似乎在这一方霸道得很。” 吴震笑道:“不必说得这么客气,裴三公子,他们就是这里的霸王。”又对祝青宁笑道,“若我没猜错,是阁下叫他来的吧?” 祝青宁微笑道:“吴大人何意?” “九宫会统领天下不肯臣服朝廷之坞壁,檀山坞乃此地一大豪族,有数千之众。”吴震道,“这样的人,九宫会怎肯放过?” 祝青宁缓缓地道:“吴大人错了。” 吴震道:“哦?” “这样的人,九宫会是不敢要的。”祝青宁微笑道,“我又不是甚么人都看得上的,再是豪族,再势头强,若野心太炽,心思太深,在下自问没这手段能拿下,与其笼络,不如杀之。坞主就算死了,坞堡里面的人还在,有人口便能行,没甚么大不了的。” 吴震盯着祝青宁,道:“刚才那张鱼说,朝天峡的事是个局?” 祝青宁淡淡地道:“朝天峡天心殿虽曾是九宫会总坛,却早已废弃。只是那一众人旧念太盛,明知可能是陷阱,仍然不惜以身犯险,最终也葬身天险。唉,世人总归看不透,窥不破。” 吴震讪笑道:“说得你好像不是为这东西来的一样。从我初次见你开始,你就只做了一件事。”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