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懂?好,你听着。”裴明淮咳了一声,拖长了声音念道,“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他还没吟完,凌羽就一回身把他嘴掩住了,叫道,“好啦,别念了!我知道你懂啦,我换一首!你就当没听见好啦!” 裴明淮又听他吹了首曲子,忍不住笑道:“这又是从哪学来的?” 凌羽道:“是以前当那什么羽林中郎将,跟他们羽林郎出去打猎的时候,跟着他们学的。” 裴明淮问道:“他们没有告诉你是什么曲子么?” “说了啊。”凌羽道,“说是他们敕勒部落的歌,若有什么集会便定会唱的!” “他们逗你玩呢。”裴明淮笑道,“不过说得倒也没错,这歌自道武皇帝年间便有了。词是这么唱的,‘求良夫,当如倍侯’。这位就是斛律莫烈的祖上,也是情歌!你就不能学点别的吗?” “好啦好啦!你有才,道德博闻!”凌羽道,“我还会旁的,我再吹就是了!” 裴明淮道:“今儿你已经咒了我两回死了,你就那么恨我?我死了也罢了,可再没人带你去玩!” 凌羽忙笑道:“我错啦,我这就吹笛子,再不说了。” 这一回自紫玉短笛里面吹出来的调子,却大不相同了。那短笛的音色本就比寻常笛子要沉郁得多,凌羽这时候吹出来,再不像方才那曲调轻快还带着俏皮之意,只觉苍茫悲凉。裴明淮低吟道:“陇头流水,流离山下。……遥望秦川,心肝断绝。” 吴震站在静轮天宫之前,闻得那笛声渐渐远去,那匹红马也渐渐成了一个小小红点,隐在天边。翻转了手,那束天蚕丝便自他手上落了下来,一直沉进了湖底。吴震喃喃地道:“我是真希望,我这个神捕,这一回是错了。我宁可是我错了,要是我想错了,那就最好……最好。” 湖上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终于又静了下来。 寿安宫中,沉香生烟。 白芷忽听清都长公主叫了一声:“景风!”自榻上坐了起来。白芷忙过去,见清都长公主脸色苍白,急道:“公主,你怎么了?” “我……我做了个梦。”清都长公主低声道,“我梦见景风死了。梦见她和跟她一道的那些随从,都死在路上了。是被人杀的……” 白芷忙道:“公主,公主,你这是怎么了?景风公主怎会出事?那么多人跟着,绝不会出什么事的。公主,你近来是怎么了?老是不舒服,神思倦怠的,还做这样的噩梦……” 清都长公主嗽了两声,懒懒地在榻上半坐了起来,道:“兴许是时令的缘故吧。最近老是起风沙,总是人不太对。” 白芷端了一碗药过来,放在凭几上,道:“公主,你今晚上又没怎么用膳。药总得要吃的吧?”突着见几上搁着个玉瓶,叫道,“公主,皇上好歹是不吃了,你怎么又吃上这个了?” “……白芷。”清都长公主把那药碗推开了,低低地道,“淮儿怎么这些日子总不来看我?他是不是还在怨我?平日里若是我哪里有一点点不好,他每日里来得最勤的。这一回,他人又在京城,总是不来看我。” 白芷一怔,劝道:“公主,是你如今住在寿安宫里,总不比外面方便哪。” 清都长公主摇了摇头,两眼怔怔地望着烛火,道:“皇上封了他左卫将军,他要入禁中,有什么好避忌的。他就是不想来见我。我知道,景风走了,他心里难过,却又没法子。” 白芷眼里含泪,道:“公子一向都是最孝顺您的,公主。你别多想了,近来你真是懒懒的,太医来看也看不出什么来,公主……我明儿就去跟公子说,让他进宫来。” “罢啦,他不想来就不必来。”清都长公主笑道,“他也事多,你别去找他了。” 白芷低声道:“公主,我有句话说,您也别生气。你别再逼他了,一回两回的,公子能开心么?连皇上都不再多说了,你反倒留那个高姑娘在宫里。公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