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多阵雨,从夜间开始便断断续续,到清晨都未见停。 只因这天儿太过好睡,公主贪睡不起,朦胧中听到有人叫她,她实在很困,就没理,翻了个身继续睡。 中途又有人叫了一次,她有了起床气,于是便无人敢再吵她。 等她悠悠醒来,已经过了早饭的时辰。 良芷躺在床上,听着屋外的细雨,说不出的舒适惬意。 舒落方将木盆里的凉水倒了,添了新的热水进去,看见帐中人坐起,知道是公主醒了,忙挽开床帐,说外头人来了,都等了快一个多时辰了。 良芷揉揉眼,伸了个懒腰,问是谁。 舒落将拧干的面巾递过去,笑得很意味深长。 “是公子咸。” 良芷这才算醒来,“哈?” 内堂里没人,只有放在茶几上喝剩的一盏清茶。 公主找了一下,见通往花园的扇门小开,她行过去,推开门扉。门后连着一条回廊,再走两步,余光在最后一根廊柱后,瞥见那道雪白的影子。 她心头一动,放轻脚步,向那人走过去。 潇潇细雨,雾气蒙蒙,几株矮枝的垂丝海棠连成一片,粉雪色的海棠花中,姚咸一手撑着纸伞,站在花圃的边缘,在赏海棠。 他肩头沁了点雨,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水汽里,雪白的衣衫微动,半重瓣的花瓣轻轻颤了一下,是他抬手去触海棠的花瓣,有水珠从红蕊尖上滑入他的指间。 许是感到有人靠近,他收起手,回过头来。 良芷心神为之一摄。 雨声淅淅沥沥,整个世界只剩下雨声,四周都变得模糊了,只余一双温润如水的眼眸。 他微微一笑,“公主。” 良芷往了眼天幕,以手盖头,小跑过去,笑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姚咸手头上的伞倾过来,为她遮去了雨丝。 他悠然道:“不是公主说的,今日算我第一日?” 良芷恍然大悟,“啊……” 公主把姚咸带到书房来。 公主的书房布局摆设乍一看都很精致华丽。墙上挂了画,有花鸟虫鱼的工笔画,也有浓墨重彩的写意图,皆为名家手笔,只是上头盖了印鉴,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题字,写什么的都有。 姚咸失笑,好好的真迹,被她糟蹋得不成样子。 窗台上是一瓶新采的水仙,黄蕊白瓣,根茎青翠欲滴。他越过窗台,到贴墙的书橱边上,随意里抽出一册来,是一民间话本,他又抽了一本,是西方游记。 那头良芷立书桌前,压好镇纸,又亲自磨墨,挑了最好的一根紫毫,准备就绪后,诚恳地发问: “你画画得好,人又那么聪明,会仿写吗?” 姚咸将书册按原位放回去,走到她旁边,说:“那要看原主的字如何。” 良芷于是低头写了几笔。 姚咸看了一眼,说可以,七八分。 良芷大喜,心想着原只需要三四分,想不到可以七八分! 她转头拿出太傅布置的功课,摊开到他面前,兴致勃勃:“那太好了!你帮我抄吧,太傅他眼神不好,你写的他绝对看不出来。” 姚咸:“……” 公主觉得有些饿了,便叫去厨房拿些吃食,边吃边看他写。吃完后又觉有些乏味,开始看前几日没看完的话本,津津有味看完后,抬眼正好对上姚咸顿手停笔。 写得非常好,原本他的字飘逸洒脱,秀逸非凡,虽然为了仿写生生变了风格,仍空灵有余。 她正打算好好夸奖一番,姚咸却不知道何时站到了西窗边,手里提着一柄折扇,扇页被打开,扇面上的画墨和彩晕在一起,已经污秽了。 他迟疑着:“这好像是我赠予公主的……” 良芷愣了一下,一个箭步冲过去抢了回来,将扇子和上,搁到一边,笃定道:“这不是。” “我看着像……” 良芷毫不犹豫:“不是。” 姚咸妥协:“好吧,不是。” 良芷轻咳一声,拉他回到书案前,转了话头:“你这,写得不对。” 姚咸似乎被吸引过去,轻声问:“哪儿不对?” 良芷低头手指点着地方给他解释,“这部分抄可以,这儿你怎么可以作答呢,作答也就罢了,你别写太聪明,你是生怕我太傅看不出来……” 公主低着头,滑亮的乌发下,一片白皙中有一小道变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