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由着它从掌缝垂落,似有一丝极淡极淡的香气,她脑中一动,真的低头去嗅了一口。 ——什么也闻不到。 …… 天边沁出一抹亮色,温度微升,晨雾又重新凝了,门声轻响,继而走入一个身影。 他一身素衣,背上一只素朴的画篓子,容色淡淡,如蒙了一层薄薄的雾。 姚咸听见有人在暗处冷不丁出声——“你去哪儿了?” 他闻声抬眼来看。 微亮的窗户前,公主穿着一身夜行衣,站在桌后黑色的剪影中。 姚咸抬眸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到桌边很自然地给自己倒水喝。 喝完一小杯凉水,又放下篓子,转身舀水洗手。 公主等了一会,也不见对方说话,良芷大步走过去,忽而闻到空气里有一股子画油味,她这才看到他搁在桌上的画篓子,“你……又出去作画啦?几时开始的?” “天未亮吧。” 良芷揶揄,“你倒是很有闲心。” 姚咸眼中一道幽深稍纵即逝,他弯弯唇角,自篓上取了一幅卷轴,先展开了,画纸散发着淡淡幽香——拱桥之上,半轮秋,夜色茫茫,桥下亦有秋月的倒影。 良芷看见了,还是问:“你未到过别处么?” 姚咸淡笑,反问:“我能去哪儿?” “我怎么知道。”良芷不免多看几眼,绢面上墨迹半干,按起草上色的速度,是差不多要两个时辰。 姚咸又不说话了,将画篓中的东西摆出来整理。有的展开,有的放回匣子。 架子上东西不多,有她送的新琴完好放着,架上的书清掉一部分,填进来新的有大半是她送的,最里面有一副黄昏下的美人花荫仕女图,雪青色的衣裳,身姿婀娜,她走过去一看,是一张不认识的脸,应该又是找姚咸作画的某位“客人。” 良芷咬着唇,随手掰断一个枝子,在手心搓来搓去。 她想起之前说过对这些没兴趣,便没底气地嘀咕:“你都未曾给我画过……” “什么?”姚咸已经整理完,走了过来。 “没,没什么……”良芷别过脸,残叶嵌进她乌发里,姚咸抬起手替她捻下来,捻下一片,另一片发下还有,于是一片,两片,叁片,他攒在手上,一面笑着。 良芷:“……” 姚咸把叶子扔进竹篓里,指尖托起她下颌:“哪来的小花猫?” “很脏吗?” 良芷低头,也觉得衣裤上都是泥,她抹了一把脸,胳膊肘碰到青瓷瓶上的枯枝,一擦就碎掉了好几根,她只得把身子移开,“还有没有?” “没了。”嘴里说没有,视线仍落在她面上。 良芷就疑心他没讲实话,正要去找镜子,姚咸手往她纤腰上一揽,腾空把她抱起来,一步步往里走。 先前她嫌弃厢房太小太冷,打通了两间,前内的陈设变了一些,案头一枚枯枝修剪得有模有样,干枝上系着垂落的红缨,就斜插在砚台旁的窄口青瓷瓶中。 良芷认出上面缠绕的金丝线,是那日自己戴在头上的,她不由弯了唇角,顾着欣赏,枕着他的肩错回眼来,才知道他是要把她放到床上,便叫起来,“哎,脏呀!” 姚咸没回她,良芷一时别扭也来不及了,背已经挨到床面,只得得仰面躺着,她左右看看,撇起嘴来:“你这床可比我那儿小多了。” 姚咸把她覆在身下,“够用就好。” 良芷闻言浑身一颤,紧紧闭着眼睛。等了许久不见动静,耳边一声轻笑。 她回过味来,登时脸热,扭着身子就要下榻,被姚咸摁回去,他不笑了,诚恳道:“公主近日劳神,怕是也不曾睡好吧,在这儿休息下吧。” 他把她仅有的发髻也解了,“辰时我叫公主起来。” 良芷不动了,看着他眉眼好半会,眼睛不依不舍的,摊开手,“那你要陪我。” 姚咸看着她,说:“好。”他把手握上去,侧身也躺了下去。 微凉的肌肤透过外衫贴在她脸颊上,良芷一下子身心松懈了,偶听衣物摩擦,她不觉朦胧睡去…… 梦又至那方殿门前。 世子竟然还跪着,良芷急急也跪下去,“哥!别跪了!“ “阿芙。”良景低眼看她。 良芷只能扯得动他一侧的衣袖,“蔺二在城门等你,这次我不跟母亲说,你要去就快去吧……” “你在说什么?”世子淡淡打断。 良芷手一顿,听见世子沉声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