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想表示什么? 见赵温不说话,张喜忍不住开了口。 “还能有何用意?陛下坦荡,对我等推以赤心。” 裴茂拱手施礼。“司空所言甚是,茂受教了。” 张喜哼了一声,神情不屑。想夸天子就直说,玩什么小心思。 裴茂又道:“君投我以桃,我等是不是应该报之以李?” “这是自然……” 张喜话刚说口,袖子就被人扯了一下。他转头看向赵温。赵温双目如电,盯着裴茂。 “令君此言,莫不是指我等欺君?” 众人一听,登时变色,齐唰唰地看向裴茂。 你父子想奉承天子,那是你父子的事,但拖着大家下水,甚至诬以罪名,这就不能忍了。 裴茂吓了一跳,连忙摇头否认。“司徒言重了。我只是想,我等在此讨论,是否也能如实记录,呈送天子,将来载入史册,由后人评说?” 此言一出,赵温就愣住了,盯着手中的茶杯,半天没说话。 众人的眼神也退缩了,有的垂头不语,有的左顾右盼,唯独没有人接裴茂的话。 如实记录,呈送天子,已经很难了。 更何况载入史册,由后人评说。 说亏说,言语如风,过耳入心,没有证据。变为文字,载入书简,但凡被人看出一点私心,不仅现在名节有亏,将来还会遗臭万年。 一念及此,眼前的那份实录就像烧得通红的炭一样,烫手得很。 士孙瑞眼神闪烁,若有所思。 见此情景,裴茂没有再追。“司徒方才是想问河东事?” 赵温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道裴茂还算稳重,没有逼着他们当众表态。 “正是。天子有意去河东讨伐匈奴,你身为河东人,以为可否?” “不可。”裴茂不假思索,一口否决。 赵温诧异地看着裴茂。他本来以裴茂会迫不及待地支持天子呢,完全没想到裴茂如此直接地反对天子的意见。 “说来听听。” 裴茂不紧不慢地说道:“诸位应该还记得,这些匈奴人是族内争斗,单于失位,入朝请援的。适逢先帝驾崩,又有权臣乱政,朝廷自顾不暇,匈奴人进退无依,求归国而不得,这才滞留平阳。虽有劫掠之举,却无叛国之罪,遣使斥责即可,毋须讨伐。” 张喜看向少府田芬,嘴角抽了抽。 田芬的脸色更加难看,忍不住说道:“天子说了,河东乃三代龙兴之地,平阳乃是卫霍故里,不能被匈奴人腥膻所污。不管匈奴人是不是有罪,都必须退出河东。若是匈奴人不退,那就是抗诏,天子一样有理由征讨。”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