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估计都不要的。” “几十钱?”宁觉皱着眉,“那能挣什么钱。” “哎呀就别说挣钱了。交完地租、人头税、田税,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不欠钱,一家人能过个好年就不错了。”老郭说,“等着有个好子孙考上秀才才可能存下钱呢。” 李元卿和老汉聊完了,捡起宁觉为数不多看得过去的藕,告了别。 和老郭告别前,李元卿给了老郭五十钱。老郭几次推脱,最后笑骂着收下了。 “啊。”那是宁觉挣来的钱。宁觉出五两、五十两银子,都没有这么心痛。 “五十钱够买排骨啦。小气鬼。”李元卿看着宁觉,看着看着就笑了。 “咱南国第一美男,今天成落水狗了。”李元卿提着宁觉的衣袖,擦去他脸上和脖子上的泥土。突然凑近,李元卿踮起脚,笑眯眯地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还是条土狗。” 宁觉的心漏了一拍。一时间都不记得怎么呼吸了。 “你也是土狗。”说着,脸红成桃子的宁觉低着头就要把自己衣裳上的泥巴往李元卿身上蹭。 深夜才吃到的这碗莲藕排骨汤,是宁觉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浑身暖洋洋的,真惬意。他翘着腿,仰头看着漫天的星斗,清风一吹,忽觉过往的进二十年如梦般空妄虚无。前看,空,后看,也空。 他转眸看向屋内。时不时冒出黑烟的昏暗灯火下,李元卿看着温都的公文,笔根抵着额头,凝眸思索。正如宁觉大多时期看到的李元卿一样。愁眉不展,忧心忡忡。 宁觉,你,罪该万死。 次日,李元卿在镇纸下发现一张字条:无田似我犹欣舞,何况田间望岁心。 游云惊龙,力透纸背。 一时怜悯罢了。宁家一旦倒台,就是彻头彻尾地命赴黄泉。宁觉没有理由这么对自己和宁家。这句话,又值多少钱。李元卿本能地想像以前一样不屑一顾、丢弃一旁,眼前却突然出现昨日农田中灰头土脸的俊秀少年,他脸上脏兮兮的,还在那傻笑。 算了,有心比无心好。 李元卿放进家书匣子里。 必须有个人在圈外,就是因为这些地方穷、没有过于强势的氏族。若圈内的变法因各种阻碍失败,还能有成功案例,可以说明问题的关键。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余州是先锋,一定要有所成。李元卿不仅在要这里完全推行新法,还要尽快带着人富起来。 毫无头绪。 余州交通不便、气候条件一般,没有珍贵资源。穷得有理有据,能富才奇怪。 宁觉最近自己在钻研养蚕,一天喂四次,其余时间翻山越岭找桑。即使把自己涂黑画丑,特意缩胸驼背,美男底子也不会变。李元卿近日难得的开心,就是因为宁觉告诉自己他在山沟差点被抢亲。 余州落初雪的那晚,宁觉没加被,他的蚕冻死了一大片。 李元卿怕蚕,总觉得蚕脸像人脸,摸起来也恶心,所以从未进过蚕室。抢救时死皱着眉头,忍着刺挠,把那些还能动的蚕清出来。 活下来的,不过百分之一。 他把头埋进李元卿的颈窝,抱住身子不放手。李元卿本能想躲,被抱得更紧了,犹豫二三,最终由他去。 “你不会在哭吧。”李元卿感受到了湿意。 “没。”宁觉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又往里蹭了蹭。 “行。”李元卿笑着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情愫。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