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法的推行是循序渐进的过程,李元卿在新法颁布前就基本测算好了余县的土地情况,因此在前期并不很匆忙。如今新年伊始,春耕才是大关。宁觉在洪水结束后开始部分接管县令的职责,比如断案。 宁觉很适合干这个。他天不怕地不怕,也不会被收买,凡事可以按照极其朴素的惩恶扬善观解决,丝毫不用顾及谁谁谁背后会有靠山。很快扬名余州。走上几天几夜专程请余县县衙断案的人越来越多。 宁觉俊美无双仪表堂堂,粗布乱服不掩天潢贵胄之气。说话抑扬顿挫洋洋盈耳。官服一穿,醒木一拍,凤眼一定,比演得还好看。英明神武的少年,明察秋毫的判官,体察民情的县令,听说还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我的娘咧,谁还不知道余州来了个大罗神仙。宁觉的名字响彻余州,李元卿的县令官印越用越顺手。 五月初,春耕基本结束,李元卿终于从州县边回来了。 “我很想你,你也想我吗?”晚膳时,宁觉低声飞快地说。小心打量了对方的神情,红着脸,又装作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立马转移话题,“我的蚕养好了。结茧了。九百多个,差不多了。” “我经常能听到你的名字,大家都很喜欢你。”李元卿说,“你要织布吗?” 那你也喜欢我吗。宁觉拳头合拢轻咳一声,把这话咽掉。 “我卖掉了。得了四百余钱,放在蚕室西角的箱子里。这钱可以用来秋冬买藕买排骨吗?”宁觉眼巴巴地看着李元卿。 李元卿这才记得,自己好像和宁觉说过只能用他在农事上挣的钱买食材。 “好。” 新法推行半年,除了余州和长平,全都举步维艰。各地的春季文帐一片惨淡。这样的成绩,年末述职和自寻短见没什么区别。 其余地方李元卿不知道,虹州毫无成效主要是因为其大氏族强盛,不动如山,其下的各路田主有恃无恐,有样学样,分田时只把差田分出去,除了一顿折腾外,几乎没改变什么。甚至连一些农人本来有的好田也被忽悠着给出去了。 可惜李家不得重用,变法派无实权。若百姓有兵就好了,就能不怕宁家和其他氏族,保卫自己应有的东西。 李元卿很自然地走向了相当危险的地方。 虹州百姓是有‘兵’的。虹州余州和其他两州相交的地方,有一窝‘义匪’。干的是劫富济贫的事。若能让他们出面保障虹州分田…甚至若能干脆招安了他们。 这是值得用生命冒险的尝试。前途光明。 匪头很难形容,看到一个眼中有光的清隽少年热切地看着自己时的感受。尤其此人还双手背缚,脖颈旁边是白得发亮的剑刃。 “你那么高兴干什么。”匪头忍不住问。 “我在看虹州百姓的天兵神将。” 李元卿原原本本把自己的身世、变法派的意图、虹州的困境、以及虹州和余州的差别说了出来。余县离哪里都近,这些土匪都听过宁觉的大名,知道余县的县令全程亲自参与修坝、赈灾一事,李元卿更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去过部分土匪的家里询问过情况,帮过忙。 李元卿的手脚不知何时松了绑,还有人自觉端上水,大家坐在一个桌子上。余州其他地方差了点,可只要是提到余县,只要说出街道,李元卿就能说出住了谁。余县的大部分人分到了土地、减了税,这就是李元卿的底气。 “老弟要我们干什么,尽管说。”匪头攀着李元卿的肩膀。 “我要虹州百姓也分到地。虹州那些为富不仁的狗东西欺负乡亲,我看不下去。他们就是仗着大家没有势力,没有权力。我就想让这群人知道我们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李元卿说,“我会修书给我父亲,让他在圣上面前说明情况,让朝廷不干预。我们不是匪,我们只是要公平;我们不是反贼,我们只想把畜生赶出去。那些阳奉阴违、欺负圣上子民的才是反贼、强盗。他们才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