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安葬师父。 她的心情很不好。 西汉讲究视死如视生,厚葬之风兴盛,这种根深蒂固的风气,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韩盈当初推行的草纸制品,多是家贫的农人接受,有钱权的人家,还是以大量的财物陪葬以彰显实力,就算是有极大盗掘风险,那也是后人没实力看守,丢的是后人脸面,但绝对不可以不厚葬。 韩盈如今不是没有厚葬的能力和看守的实力,但她更清楚后者并不受她控制,封建王朝下,大起大落往往只是皇帝的一念之间,她根本不敢保证,待她失势或者意外死亡后,师父大量陪葬金银的坟墓还能保证完好。 被挖开的坟墓,尸骨很难不受到侮辱。 即便师父在坟墓中最后还逃脱不了腐烂成灰,只剩下骨头的未来,但韩盈还是无法接受有贼子进入其中偷窃辱尸,为了避免这点,那更好的办法,还是薄葬。 可这和如今的观念极为不符,梁奉、周鱼都过来劝她,齐枢知道后更是生气来说她为徒无德,待知道她的想法后,又放缓态度劝她不要如此行事,她总不能让师父走的这般寒酸,还说如果是出于这样的担心,那他可以让他的儿孙也负责尚傅坟墓的祭典,总之,就是不能薄葬。 就连养病的郡守梁度听到此事之后,也专门给韩盈多划了两倍的赙钱,用作安葬尚傅,并提点她葬礼不是给死人办的,而是给活人看的,她不能一意孤行。 这些劝告作用其实并不大,直至卫青用袁盎的例子来劝她,这才让韩盈改变了主意。 袁盎是文帝时期的名臣,他薄葬薄到了极致,只有一把铜镜伴身,结果还是被广川王刘去给挖掘,厚葬,完全薄葬,依靠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绝的后人,都不能完全保证尸身能在地下长眠,而活人又需要足够宏大的葬礼来完成一场精神与身份的双重认同,同时进行社交活动,为了兼顾这几点,韩盈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陪葬还是要薄,但钱不能省,这些钱要在墓地处建一座祠庙,雕其像,立石碑,刻功绩,由周边百姓供奉。 这样的主意说出后,原本阻拦的众人便有些发懵,祠庙建起来耗费不少,也能弥补些许陪葬的寒酸,只是想要周边百姓自发供奉,那便不是简单的事情,不是非自家先祖还要去拜的,那是阴神,而一生都平淡无奇的尚傅,功劳根本大不到这种地步,非这样做,等庙建好了,没有百姓过来,那岂不是自取其辱了? 对此,韩盈表示只要她继续做下去,那尚傅做为她的师父,肯定会有人持续祭拜,若是还不放心,可以将师父这些年书写的书籍放入其中,并将医经·启蒙卷课程石碑,供周围人识字,也可以在庙中借阅、抄写。M.FEngYe-zn.CoM